防沙林。
小魚差一點睡著了,但他很快醒了過來,發現風沙已經停止了,天空明亮了起來。
目標氣墊車找到了,雖然完全是運氣,但小魚還是獲得了嘉獎,令他的心裏著實虛榮了一把。此後,傭兵團的老大們就圍著氣墊車忙開了,而這段時間,就給小魚和其他戰友們提供了一段難得的休息時間。
傭兵團的成員們圍坐在氣墊車的周圍,氣氛十分的安靜,即使有人說話也是壓低了聲線的耳語。小魚雙手抱膝,剛從迷糊的狀態醒來,免不了有些眼神發直,直到一天的經曆象電影畫麵一樣從腦海中通過,才算真的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小魚仍然情緒低落,他沒有高興的理由,因為這次遠征的第一例傷亡就在那一聲爆炸中產生了。傷亡對於別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對於小魚來說卻是對他傭兵生涯的一個嚴重打擊,特別是當他看到了那具血淋淋的殘破屍體時,他的勇氣與豪情就隨著胃酸一起嘔吐了出來。“這是傭兵必經的階段。”刺刀一邊給他拍背,一邊輕描淡寫地這樣說,仿佛死亡隻是一種回歸,雖然他自己的臉色一樣的那麼蒼白。然而小魚始終無法擺脫死亡的陰影,他甚至不敢再次直視那具屍體,畢竟這種感覺是第一次赤裸裸地擺放在他的麵前,衝擊著他還不夠堅韌的神經。
死亡的感覺是怎樣的呢?小魚第一次在心裏反複地思考這個問題。
“在想什麼?”刺刀從小魚臉上移開目光,隨手把煙頭彈出去,吐出了最後一口煙霧。
“沒什麼。”小魚幹巴巴地回答,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心情。
“我第一次看見屍體的反應,和你是一樣的。”刺刀拍了拍小魚的肩頭,說:“放輕鬆,這種事情沒人可以幫得了你,一切都靠你自己。”
小魚默然低頭,他知道刺刀說得對,卻對自己沒有信心。
刺刀身體向後倒在沙堆上,“哈”的一聲吐出一口長氣,雙手枕頭,愜意地望著天空,他說:“在我的家鄉,有一個很古老的傳說,地上有多少個人,天上就有多少顆星,每當地上有一個人死亡的時候,天上就會出現一顆流星,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小魚有些木然地問道。
“因為。”刺刀向小魚眨了眨眼睛,說:“死亡隻是回家而已。”
小魚張了張嘴,驚訝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還好隻是幾秒鍾後他就明白過來,用感激的眼神與刺刀相視而笑了。
“回家。”小魚的嘴裏喃喃著這兩個字,臉上是深深的落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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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團長終於鬆了一口氣,從氣墊車裏取出的追蹤儀上的資料已輸入完畢,新的路線已確定下來,他抬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準備出發了。”遠處軍士長的喊叫聲立刻響了起來,還伴隨皮靴踢在皮肉上的聲音。“都給我站起來,你們這些臭小子,打開信息接受器,記住自己的行軍路線。”
“快。”軍士長的破鑼嗓子在一片嘈雜聲中顯得十分洪亮。
僅僅五分鍾的準備時間後,所有人都出發了,腳印開始向防沙林的深處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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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
靳博士的改造人這一刻終於聚齊了,狼人與大嘴並沒有捕獲自己的獵物,然而對於改造人來說,即沒有勝與負,也沒有榮與辱,獵物逃脫了,那麼這件事也就結束了,接下來就該去做下一件事了。
白色的眼光從六張不同的臉上掠過,金剛第一個跨進了電梯。
心情有些輕微的激動,這種感覺即熟悉又陌生,一些殺戮的片段突如其來地在腦海裏出現,有他經曆過的,也有他沒經曆過的。這些片段是如此的清晰與真實,以至於身處電梯中的他不由自主地望了望自己的手,仿佛這雙幹淨的手上已經浸滿了鮮血。抬起頭,從尚未關閉的電梯門望出去,外麵的大千世界刹那間改變了,林立的高樓,熙攘的人群,車流如梭,灰暗的天空如一道憂傷的背景,壓抑著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