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收罷,方有信抬頭見到嫂子來了,竟有一絲慌張,看似想把琴藏起來,卻左收右藏都藏不穩,興許是發覺自己傻氣了,嫂子早就見到了,再收有何用?
於是才大大方方地放下琴,又換上了那張嬉皮笑臉,走了過來與蕭小蝶道:“大嫂有禮。”
蕭小蝶本不喜方有信,但這刻發覺奏琴者是他,自己又來了,不好立馬就走,於是回禮道:“二叔有禮。”
方有信直起身子,道:“這兒離大嫂的院子甚遠,沒想到還是打擾到了大嫂。真是對不起了。”
蕭小蝶聽了,道:“沒關係,隻是剛剛去了老太君那說話,路過院子時聽到琴音,好奇走近看看罷了。二叔的琴藝很是不錯。”
方有信聽了,直直打量起蕭小蝶來,想探究出她這話是誇讚還是諷刺。到底見到蕭小蝶一臉真誠,不大像是諷刺,才道:“有信琴藝拙劣,入不得嫂子的耳。”
蕭小蝶不想與他打哈哈,又見他盯著自己看,真真是無禮,於是便說:“二叔不必妄自菲薄,妾身出來已久,應該回去了。”
方有信看似急了,道:“嫂子,這...”
蕭小蝶見他說話吞吞吐吐,便問:“二叔還有事?”
方有信難得的紅了紅臉道:“嫂子,大哥說你並非迂腐之人,所以,今日之事,請萬萬不要和爹娘說起,可好?”
蕭小蝶想了想,道:“二叔放心。”
方有信得了話,才轉身抱起自己的琴,一溜煙似的走了。
來富丫頭直搖頭,道:“這二少爺真真沒得個規矩。”
來福丫頭說問:“小姐,這二少爺彈琴彈得那麼好,卻不讓說,是不是怕被別人知道了,經常要他表演了去?”
蕭小蝶聽了,不禁笑了出聲,解釋道:“這奏琴之事,本就不應是男子所當,咱們民風是男勇女柔,男子彈個琴,像什麼樣子,就是良家女子彈琴,出閣後都隻能奏給夫君一人聽而爾。”
簡簡單單說了幾句,蕭小蝶便不再語,心道:看那二叔的神情,當真是愛琴的,但以老爺,婆母老太君的份人,又怎肯讓兒子去沉迷音律,不務正業呢。
恐怕這次方有信在府中奏琴,也是想到父親與大哥都去了田裏,才放膽彈奏,隻是不巧被自己撞破罷了。又想到,青樓女子大多琴藝極好,方有信會不會衝著這個才夜夜笙歌?
想到這層,蕭小蝶對她二叔的印象已經微微改觀了,暗暗低歎了一聲“知音難覓。”便扶了來福丫頭的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