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貔貅的機關眼射出紅光時，林秋的琉璃骨正在發出蜂鳴。澹台鏡拽著他撞破紙窗，冰晶鎖鏈在石板路上擦出火花，身後追擊的傀儡巡衛胸腔羅盤轉動，竟將整條街道的磚石翻起成刀牆。
\"閉眼！\"盲女突然扯落染血白紗，露出眼眶中跳動的燭龍逆鱗。銀藍光芒爆發的刹那，所有追擊的傀儡突然僵直——它們的青銅關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
林秋的洞玄瞳卻穿透強光，看見那些傀儡心髒處延伸出透明絲線，盡數沒入雲端齒輪山。當他的目光沿著絲線攀升時，齒輪山某處突然睜開血色豎瞳，恐怖的威壓讓他鼻腔滲出血珠。
\"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澹台鏡的星軌盤裂痕加深，冰晶順著裂紋爬上她的脖頸，\"還有三十息。\"
二人衝進掛著「天工」牌匾的廢棄樓閣，林秋反手拋出《萬陣圖錄》殘頁。泛黃絹帛在空中展開墨家守城圖，將門窗封成銅牆鐵壁。追擊的傀儡撞在屏障上，頭顱內的青銅齒輪迸濺如雨。
震動中閣樓地板塌陷，露出地下密道。林秋剛要躍下，懷中山河社稷圖殘片突然灼燒衣襟——這是進入天機城後第七次共鳴。殘片映出密道壁畫：九尾狐正在啃噬青銅齒輪，狐尾纏繞的正是蘇九璃的銀鈴。
\"跟著燭陰走。\"澹台鏡掰碎臂上冰晶，碎屑凝成微型燭龍。小獸吞吐著光陰碎片，在密道牆壁照出熒光路標。那些發光的痕跡，竟是曆代闖入者臨終前用血畫的箭頭。
密道盡頭傳來編鍾樂聲。當林秋推開沉重的青銅門時，千萬盞人皮燈籠同時亮起，照出令他窒息的景象——
百丈高的宮殿內，數千具修士屍體懸浮如星鬥。他們天靈蓋插著青銅導管，導管另一端連接著殿頂的渾天儀。每具屍體手中都握著件古董：商周青銅器、漢代玉璧、唐代三彩...而這些文物表麵，全都刻著監天閣的饕餮紋。
山河社稷圖殘片掙脫衣襟，飛向渾天儀中央的凹槽。沉寂的渾天儀突然轉動，屍體們整齊劃一地轉頭，空洞的眼窩對準林秋。洞玄瞳顯示他們手中的古董正在蘇醒，價值刻度全部突破五位數。
\"退！\"澹台鏡的星軌盤炸開，冰晶風暴裹住二人。最近的三具屍體已然暴起，漢代長信宮燈噴出幽冥火，戰國編鍾奏響奪魂音，就連唐代侍女俑都甩出淬毒的水袖。
林秋抓住懸浮的青銅爵砸向地麵，酒液濺起時竟凝成劍氣。這是燕昭傳承的兵家秘術，以器為劍，以酒為鋒。劍氣斬斷侍女俑的水袖，毒霧卻被燭龍小獸吞入腹中。
當渾天儀與社稷圖殘片完全嵌合時，整座宮殿的地磚翻轉成卦象。懸浮的屍體突然墜落，在他們接觸地麵的瞬間，林秋看到了永生難忘的畫麵——
每具屍體都化作流光，在地麵拚湊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圖。圖中浮現的卻不是山川河流，而是現代都市的俯瞰圖：他穿越前工作的考古研究所，正位於社稷圖的\"天樞\"之位。
\"原來我們都是棋子。\"澹台鏡突然咳出冰渣，她的身體正在被燭龍逆鱗反噬，\"快取...\"
殿頂突然塌陷，齒輪山降下的光柱籠罩渾天儀。林秋在強光中看到蘇九璃的虛影，她正在當鋪櫃台書寫當票，而判命筆的墨跡穿透時空，在渾天儀表麵寫下：
【典當物：天機城三千心燈】
【贖當期限：79時辰】
光柱中伸出青銅巨掌抓向社稷圖殘片。林秋縱身撲去時，琉璃化的左臂突然碎裂，飛濺的骨片竟在虛空刻出墨家機關紋。齒輪山傳來憤怒的咆哮，整座天機城開始扭曲折疊。
當林秋抓住殘片時，宮殿地磚下傳來機括聲。十八尊機關獸破土而出，為首者竟是融合了饕餮商會大掌櫃頭顱的青銅猙獸。它額間琥珀靈眸轉動，射出分解萬物的混沌之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