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棵麻柳樹在秋風中搖曳,偶爾會有幾片枯葉隨風緩緩的打著旋飄落在地。不遠處那地裏快完全枯黃的苞穀,還有田裏穀粒飽滿的水稻······
這一切一切,預示著這片大地將要到來的豐收。
這裏有一大片草坪。草坪一角是廁所,草坪中央拾階而上,一樓一底的老舊學校裏,傳來孩子們的朗朗讀書聲。
此地叫對門灣,是雙橋村村小所在地。
雙橋村小的學校,是村裏少有的好建築,用上好的火磚建造,又寬又大,還有樓層。雖然已經用了不知道多少年,雖然並沒有貼上瓷磚或馬賽克,但確實是村裏的標誌性建築,而且沒有之一,要是哪家哪屋有這麼好的房子,絕對會是讓人羨慕的對象。
學校後麵是一個村莊,周圍更有幾條四通八達的小路,延伸向那有山,有水,有人家的遠方。
雙橋村附近幾個隊裏絕大多數的小孩,都在這裏就讀,甚至還有個別鄰村小孩也在這裏就讀。
這裏隻有幼兒園和1至4年級,以前本來也有5、6年級,後來不知道怎麼給撤銷了。所有老師加校長也隻有6個,所以一個老師可能要身兼一個班級的所有課程,甚或其他年級的一些課程。
“咚,咚······”鏽跡斑斑的圓筒鍾身有一條裂痕,似乎在長年累月的敲擊下不堪重負,從而抗議起來,同時也昭示著下課了。
底層和樓上的教室裏,傳來孩子們嘈雜的歡呼聲。接下來,或拿、或背著書包的小身影從一間間教室門口出來。
原來是放學了。
三年級教室裏,亦是一片歡呼雷動,學生們正在收拾書本,個別“手腳麻利”的學生已經離開座位準備走了。
正在這時,批閱作業的陳一光突然站了起來,不怒自威的目光掃視之下,將那些手腳麻利的學生嚇得趕緊回到座位上,而還沒有收拾好的也趕緊放下手中的動作坐好,刹時間,教室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陳一光50多歲,中等身材,身兼三年級的所有課程,麵相有種稍微一板臉就能讓人畏懼的感覺,班上很多學生都怕他。他長年愛戴帽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點小禿頭的緣故。
小家夥們瞪大眼睛望著那個在班裏有著絕對話語權的小老頭,其中還不乏一些因為畏懼而躲避的目光。長年的打交道,懂事的學生都知道這種情況下,陳一光多半又是要發飆了。
“殷為,你可以先走,其他同學等下再走。”陳一光掃了一圈學生後,向前麵二排邊上的一個男學生說道。
“還是不要吧。”衣著樸素,還打了補丁的殷為回道:“我先做點作業,順便等我二爺,跟他一起回去。”
殷為的二爺叫殷誌文,也是學校的教師之一。
見殷為懂事的拒絕,陳一光又接著說道:“以前你跟著你外婆的時候成績一直很差,但自從你回來以後,成績就提升了很多,而且聽你二爺說,他也沒有輔導你多少,這是怎麼回事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殷為的回答有一絲無奈,但卻是欣喜的語氣:“以前我爸爸媽媽出去打工,我就是跟著我外婆的,後來二爺看我成績不好就叫我回來,和秀梅一起跟著公公,然後成績就慢慢好起來了。我覺得我以前和現在的學習上的方式也是差不多的,但成績確實是上去了,就好像突然間,那些題就變得簡單了。”
殷為以前成績也不是很好,但卻從某個時候開始,成績飛速提升,直到幾乎超過了全班同學。
“你的字也寫得很好。”陳一光丟了本作業給殷為,然後說道:“這是你今天的課堂作業。”
殷為翻開陳一光剛丟過來的作業本,臉上滿是喜悅,同桌江飛玲也湊過來,一看,驚呼起來:“哇!95分!”
學生們議論紛紛,今天陳一光批閱作業怎麼這麼早呢,還單單給殷為一個人下發了今天才交上去的作業,往常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過的啊!
這時,後麵一個平時較膽大的叫唐中傑的學生帶頭道出了大家的心聲:“老師,我們的作業呢?”
“你們的明天來。”陳一光麵無表情的回道,然後翻開一本不知道是誰的作業,一臉怒氣的拍著吼道:“你看看你們寫的是什麼?我仔細辨認也認不出幾個字來,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字要寫好點,你們這麼一個個的都記不住呢?叫你們自己照著你們自己寫的字念,你們自己都認不出來,叫我怎麼認,啊?”
果不其然,陳一光真的又發飆了!
停頓了一會兒,陳一光攤開雙手無力的說道:“寫作業的時候認真點,字寫正開點,寫大點,少塗改點,不管題你們做的對還是錯,至少要讓人看得懂吧!殷為的作業很好批閱,而且成績也好,而你們呢?成績不好也就算了,寫字簡直就是鬼畫符。是哪些人我就不一一點名了,因為這樣的同學太多,我沒那個精力去一一點名,我想再重複一句說了很多很多次的話,你們要是再繼續這樣,我就給你們的答題全部打叉,不信你們可以試試。好了,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