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教師,而且還是資曆最淺,年紀最小的那種。方宏傑在西關中學過得並不如意。工資絕對餓不死人,但要攢錢買房買車又遠遠不夠;學生各種調皮搗蛋,領導一個勁壓榨自己的勞動力。可以說,方宏傑既沒有物質上的富足,也沒有精神上的滿足。
沒資格在教師宿舍安家的他隻能找了間空著的學生宿舍。和有空調,有電腦的辦公室相比,男生宿舍樓202的這間小房子對他自然沒什麼吸引力。
昨天晚上,又是在辦公室折騰到12點多的方宏傑,晃晃悠悠地走在回寢室的路上。男生宿舍樓共六層,住著大概700多名學生。站在大門口,方宏傑用手機微弱的屏幕光向五樓一個還亮著燈的寢室望去。“恩,不是我班裏的,不知道又是哪個班的學生不肯睡覺。”方宏傑搖了搖頭,突然想起去年有次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某個寢室的學生在玩三國殺,結果被政教主任王老師逮到,直接定了個聚眾打牌的罪名送回家了。
男生的宿舍樓是剛翻新的,不知道的人總會錯以為是一幢新樓。大門口那把大鎖卻沒有以舊換新。鏽跡斑斑又有些笨重的鎖頭又花了方宏傑不少時間,還要解開在門上繞了好幾圈的鐵索,才能開門。雖然都半夜了,但是宿舍樓後麵隔牆就是國道線,時不時開過一輛大的載貨車,閃著大燈轟鳴而過。重新鎖好了門,方宏傑打著哈欠跨上了樓梯。他並沒有發現今天一樓到二樓樓梯比往日多了好幾節。“哎,明天又是周三,該死的語文早自修!”一邊絮絮叨叨抱怨著第二天要起早,一邊拖著身子進入了自己的小屋。剛在自己的床鋪上坐下,方宏傑突然感覺到一種無法抗拒的疲憊,直接栽倒在床上。方宏傑很少做夢,他一直很滿意自己的睡眠質量。但這個晚上,他的意識海沸騰了,無數的身影在腦海中交錯,無數的畫麵在記憶中樞的各個角落亮起。
“吾名死亡之翼,天命之滅世者,萬物的終結者,無可阻擋,無可違逆,吾即大災變!”巨大的龍頭咆哮著滅世的宣言,召喚出毀滅的能量。方宏傑躲閃著從天而降的火雨,奮力將一個個能量球扔出……
“這張麵具之下不止是肉體。這張麵具之下是一種思想,克裏蒂先生,而思想是不怕子彈的。”一個帶著可笑麵具的男子肆無忌憚在大放厥詞,方宏傑握著一把手槍,側身躲在一般打算做點什麼……
“兵不厭詐!”晴天霹靂一般的一聲巨響,一個劇烈的爆炸將走在前排的方宏傑掀翻在地。“喝哈哈哈,哈哈!”伴隨著嘶啞的邪笑聲,敵軍統帥率大部隊衝殺了出來。情急之下,方宏傑掏出一件秘寶,大喝一聲“黃石公”……
一個連隊的士兵將一個中學生堵截在了廢墟中。手無寸鐵的學生卻發動了致命的攻擊:““魯路修·VI·布裏塔尼亞在此命令。你們去死吧!”方宏傑再次檢查了自己的墨鏡和頭盔,衝了過去……
方宏傑的意識海經曆的這場巨大的風暴,擊碎了他所有的記憶,冥冥中有不知名的存在,將這些被撕裂的碎片全部吸收。
“空間素材吸收完畢,第一批掌控者就位,主神空間開啟!”
方宏傑很努力想睜開眼睛——或許在他現在的意識中,已經都沒有了眼睛這個概念,隻是眼瞼下悸動的眼珠透露出了他的意圖。一段並不算長的掙紮,方宏傑放棄了徒勞的行為。幾縷記憶的殘煙慢慢在混沌的腦子浮現,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那些生物與生俱來的本能和20多年來的生活經曆開始蘇醒。眼睛還是無法睜開,方宏傑下意識的握了一下右手。大拇指和中指並沒有如願觸到一起,仿佛是一種凝重的液體阻礙了神經流的傳輸,他隻能感覺到自己的右手似乎沒有發生異狀。一聲歎息從大腦皮層深處剛蘇醒的地方產生,方宏傑又失去了意識。
方宏傑的再次醒來其實並沒有花費多久,右手中指的顫抖像一絲漣漪擴散到眼瞼。比預想出順利很多,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但是眼前仍然是一片完全的黑暗。方宏傑的大腦就像一台重裝係統電腦,一個個字眼在他的記憶中樞出現,旋轉組合成詞組,句子……等到混沌的腦海重新築起一個雛形中樞後,方宏傑坐了起來。
不足10平米的房間,散落著8張結構簡陋的床鋪。方宏傑在標注著8號的床鋪上已經呆坐了半個多小時。他直勾勾的盯著對麵2號床,三大摞厚厚的書在那裏壘成了一個簡陋的“碉堡”。一邊陽台的洗手台仍舊在滴水,鏽蝕了的水龍頭像一個前列腺晚期的中年男子那樣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晾衣架上最醒目的不是那件山寨的“鱷魚”牌襯衫,因為兩條紅色的內褲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沒錯,紅色的內褲,今年是方宏傑24周歲的本命年。天花板的燈罩旁還隱約可見一行紅色的小字——舜虞西關中學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