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天續
正如宮雀瑛不知道她此時的渴睡並非因為疲憊,而是因為一種身體上的需要般,她同樣不知道,在睡覺之時,身體悄然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島國多雨,臨近黃昏,卻不知道何時天氣再次變得陰沉,微涼的風吹了起來,將她家中那扇沒有關嚴實的窗戶吹開了。
頓時,一陣寒風灌了進來。
受這股寒風的影響,床上貪睡的少女微微顫抖了下。她被凍醒了,坐起身,一隻手按在床上支撐身體,一隻手擦著眼睛,當眼中的朦朧消失時,才發現害她從夢中醒來的罪魁禍首,原來是從那扇被吹開的窗戶刮進來的風。
雨漸漸下得大了,窗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她坐直身體,側過身,光著的腳踩在地麵上,攏在身體半掩的浴巾也因此滑落。來到窗口,宮雀瑛想要將窗戶關上,卻停住了。
此刻,那些雨點稀稀落落的從她的麵前經過,大部分落在公寓樓下的花園裏,一小部分會落在她家的窗台上。認真的盯住這些雨點,它們會給人一種垂下的銀線般的視覺體驗。
此刻,宮雀瑛睜大眼睛,因為在她的眼中,這些雨點下落的速度突然變得極為緩慢,甚至於在一刹那,這些雨點幾乎停在半空形成一幅萬千雨滴垂落的畫卷,她閉上眼,再次睜開,雨點依舊像銀線般落下。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關好窗戶,宮雀瑛穿上睡衣,點亮台燈,趴在書桌前翻看起了不久前買來的五月求職專刊,翻了兩頁,她將那些門檻不高的分門別類記錄在有淡藍色花瓣圖案的小冊子上。完成這些,她將書桌整理好,看了看已經變得黑暗的窗外。
雨,依然在下,本應暖和的室內因連日的降雨變得有點冰涼,宮雀瑛似乎沒有所覺,活動了一段時間後,她甚至於感覺室內溫暖如春。
後來,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直直盯著麵前的玻璃桌,桌上的盤子裏擺著幾份甜點,靜默片刻,兩隻蔥根般的手指撚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品嚐,感受那甜美的味道,宮雀瑛卻突然哭了。
沒有錢,也許明天就會吃不到這樣好吃的食物了。她看著麵前的甜點,竟然不忍去吃。她澀澀的想,吃完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了。
因此,她將剩餘的甜點放進冰箱裏。做完這一切,她露出開心的笑容,這樣的話就不用怕再也吃不到了。
閑來無事,她打開電視,換過幾個台,裏邊五花八門的節目都有,不過有一則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因為那是一項發生在她家不遠處的事故。播放的畫麵裏,街道上似乎發生了交通事故,橫七豎八的車輛撞在一起,救護人員忙碌著將滿身是血的傷者抬出,不過,真正令人擔憂的是新聞主持人麵容嚴肅的解說:
“今天上午七點二十九分,京東市內發生了嚴重的恐怖襲擊事件,所幸沒有傷員,襲擊者尚未落網,希望市民注意自身安全。”
恐怖襲擊?宮雀瑛念叨著這幾個字,身體突然忍不住發抖,孤單的她看著在白熾燈下有點泛白的房間,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害怕,急忙起身檢查門有沒有鎖好,將門嚴嚴實實的鎖好後,擔心恐怖分子從窗口爬進來,她又關好窗戶。
當一切忙碌完後,她才坐在沙發上喘著氣,其實,她感覺自己並不太累,真正累的是心髒,那裏此刻跳的飛快,她不禁嘲笑自己,那些會殺人的家夥還沒出現呢,自己怕個什麼勁。話雖然是這麼說,宮雀瑛仍然有點心慌。
一直到午夜,電視一直都在打著,因為沒有聲音沒有光亮的世界對她來說此刻恐怖非常。支著腦袋,她堅持著不去睡覺,她怕那些會殺人的家夥突然闖進自己的家門,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悄然離去。極度困乏下,她眼前迷迷糊糊,電視正播放著什麼,她早已不知道了,唯獨腦袋開始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起初,這個念頭還局限於所害怕事物的範圍裏,後來,漸漸引申到害怕的原點--宮雀瑛逝去多年的父母身上,以及那場讓她的父母逝世的滔天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