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樓在深夜仍飄蕩著各種聲音,有哭泣,有安慰,有歎息,當然也有鼓勵,在這小小的一棟樓房裏有太多的人生百態,我躺在床上,聽著那些吵鬧,反而不再心煩,因為害怕安靜,那些來自逢生的喜悅,與麵對死亡的絕亡,讓我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的很緊。我翻下床,窗外的月光與樓道的應急燈光交彙在一起,折射著生命的那種慘淡、黃昏。躺了一天了,分不清是幾點種,我想出去走走,摸著牆,走向電梯門口。
住院部的對麵就是急診部,120的彩燈急速的轉動,晃暈了視線,那刺耳的聲音聽著人汗毛直豎。跟住院部的安靜比起來,急診部的樓下,忙碌著晃動著不停的身影,人們的焦急掩蓋了想說的話,隻有嗚咽的哭泣,護士的忙碌,親人的急切。看到這些我忽然平靜了下來。與自己的遭遇比起來,也許等待我的是慢性的孤獨麵對死亡,那將是一個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的世界。可他們卻還是生死未知,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陽。
“叮。。。“電梯門開了,我愣了神,剛想走進去,兩個護士推著一張折疊床走出了電梯,我快速的讓了一邊,旁邊一個老太太扶著床邊一邊哭,一邊不停的嘮叨。
“靜靜啊。。。。。我的孫女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該怎麼活啊,你爸媽都不在了,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聲音漸漸模糊,我轉身看見那個叫靜靜的女孩被推到了外科-五觀科的盡頭病房,我深呼吸,猶記得我看到的那張臉,裹滿了繃帶,肺部滿是醫院的藥味,卻似乎多了些傷感的味道,仿佛那老太太的撕心裂肺的哭泣還零散的躺在過道的某個角落。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的世界沒有一點聲音,再也聽不到了爸媽說的話,那將是一種怎樣的生活,甚至連傷感我都不配。所有別人的話都要靠我去猜測,我將不會聽到聲音帶來的感情,我將看到,卻觸摸不到別人對我說的一切,我將活在我的世界中,刀尖劃過皮膚,我感覺到痛,卻無法表達出來,我將錯亂一切的表達,額頭布滿了汗珠,我站在電梯門口再也抑不住的大吼了出來。
”啊。。。。。。。。。。。。。。“
我狂奔著跑出住院部,留下身後驚訝的人群。
A縣醫院的大院不是很大,卻是依山而建,我蹲在大院的一個角落,大口的喘息著。急速的奔跑漲紅了我的臉,我忍住哭泣,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未來即將到來的一切。看著出來散步的那些病友,我變態的找到了一種心理安慰,這時一個清爽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
“林成,都讓你不要天天打架了,這次折了腿,看你還敢不敢。”
“嘿嘿,墨玲,誰讓那小子敢對你動心思,敢動我成哥的女人,我讓他吃不了DOU著走。”一個穿著白T血的女孩推著一張輪椅走了過來,他們像沒看到我一樣,停在了我的旁邊坐下,輪椅上坐著一個高瘦的男孩,他的左腿纏著繃帶。
“你好啊,兄弟,這是我老婆,我叫林成,她叫墨玲,同住天涯一個醫院,認識一下。”林成友好的跟我打著招呼,雖說我心情很差,不過還是自我介紹了一下,“楊迪”我的回答很簡,看的出來,叫墨玲的女孩很喜歡他,對於林成跟我的介紹,她並不在乎。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通常都是他說的很多,而我隻是簡單的附HE著。
原來我們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隻不過上個月的高考結束後,他們還是那樣瘋玩著,而我已經在醫院躺了一個月了。時間好快,一個人的一個月就這樣在醫院中悄然而逝。看到林成跟墨玲,我心中一片苦瑟,如果我跟心目中的她能跟他們一樣快樂那該多好啊。一個月了,她從來沒來過,一個電話也沒有。佩然。。。。。你忘了我嗎?我站在電話亭,猶豫的望著像死屍一樣躺在那裏的電話,回想起一年前的高三,我們都是十八歲,過了這個夏季我們又將老去,將青春埋葬嗎?
“嗨,帥哥,我叫歐陽佩然,你有沒有女朋友啊?”這是四個月前佩然跟我第一次見麵的第一句話,我被她那種蒙呆了的大眼睛跟表情吸引住了,機械的回答著。“沒有”
“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就這樣,我被她掛上了男朋友的標簽,我的初戀就給了我第一次見麵,第一次跟我說話的女孩子,從此以後,我被舍友,標上了各種名號,有的人對我投來羨慕,也有的大歎我可憐,被人耍了還樂著。更有的大罵我沒人性,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佩然在學校有N多的追求者,被冠為校園十大美女之稱。不過她好像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我對她的傳聞充滿了好奇,不過隨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我淡忘了那些流言非語。不是有首歌唱,愛真的需要勇氣嗎?我默默的告訴自己,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世界怎麼變,至少現在佩然跟我在一起,她是喜歡我的。那時候我們一起上學,一起輔導,一起放學吃東西,一起。。。。。。那時候的我們十八歲,我的生活中出現最多的一個詞就是一起。我像其他戀愛中的人一樣,幸福的睡覺都會笑,不過漸漸高考的臨近,佩然也讓我更加的猜不透,隻要我沒寫完作業,或者模擬成績下滑了,她就會很堅決的留下來陪我一起輔導。甚至很少再跟我說話,所以我拚命的學習,我還記得她最後一次笑,是我高考前三天的模擬考了全校前三。“楊迪,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