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東臉上毫不掩飾的諷刺,刺得古秋心口疼。古秋想著自己這麼一個身份,李瑾又那樣一個嬌慣的性格,她明知道自己身無分文帶走兒子以後小孩的日子必定艱難,可還是按捺不住被李嘯東這樣挑起來的火。
“這個不用你管!”古秋瞬間有了力氣,李嘯東卻隨隨便便瞥了她一眼嗤笑著出去了,古秋也追了上來,跟在李嘯東背後說:“我不能看著自己兒子認別的女人做媽媽!”
李嘯東在下樓,拐角的平台上突然頓了腳步,他站在那裏擰得關節劈啪作響,古秋卻毫無所覺地追了上去,一聲驚呼就已經被他拽著衣領按牆上,急喘著腳尖都沒辦法著地。李嘯東對著古秋吼,腦門上青筋暴跳:“那你就讓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認別的男人做爸爸!”
吼一通又把人摔了牆角自己下樓,連一眼都懶得看。古秋自己爬起來蹣跚地跟在後麵,就差厚著臉皮拽李嘯東袖口了,“李嘯東,我之前就想好了,我和你不一樣,離了婚我肯定不嫁人,兒子還是你的。”
李嘯東開了瓶酒仰頭品了一口,忍著心口那絲暴虐,回過身疾步走到古秋麵前,扣著女人的下巴咬牙問:“什麼叫我和你不一樣?”
古秋看著李嘯東獵豹一樣矯健的步伐有些怕,卻還昂著頭讓他扣著自己,姿態驕傲地平靜陳述道:“你還會娶別的女人。”
有一瞬間李嘯東目光閃爍,恍惚間眼角通紅帶了些受傷的味道。
隨即,他嘴裏不幹不淨罵了一句,別過眼再也不想看她一眼,連句話也懶得說。
古秋不知道他那是什麼態度,也不知道答應了沒答應,再跟著人追到客廳,李嘯東已經坐在沙發上,酒瓶已經砸在牆壁上摔得破碎,血紅的液體順著鏤空的壁紙肆意地淌,李嘯東兩條長腿岔開,撐在上麵的手肘捂著眼睛,很疲憊的樣子。彎下的腰也不像之前那麼筆直了,古秋這時候才發現,那樣跋扈的人真如他自己嘴裏說的,也會老。
古秋莫名心口疼痛,眼淚不知不覺地掉了下來,怔怔看著李嘯東帶著頹喪的身影。她突然記起來李嘯東和她說過有關歸宿之類特別矯情的話,不過也就那麼一句李嘯東嫌棄自己娘們閉了嘴,再然後抱著自己依舊那麼強勢不容抗拒地說:跟著我過吧。
現在真要她想起來古秋又記不清楚,隻記得自己那時挺恨他的,怨天尤人把自己一切的痛苦歸咎於男人身上。
可這時候古秋才發覺當年那個氣盛囂張,永遠都手段卑鄙又強勢的男人真的老了,他當年能一邊把玩著古秋腳上的鎖鏈一邊笑嘻嘻地抱著她翻看一張張的相冊說:“看,我們結婚了,你當時怎麼不笑?這張照的忒醜,換一張。”
而現在李嘯東微微佝僂著那副仿佛能永遠挺直的脊背,蒼涼又不甘地再次問她:“為什麼要離婚?”
聞言古秋答不上來,撿起破碎的玻璃一下一下劃拉自己的手指,剛開始傷口還是慘白的肉色,沒多久就漸漸滲出晶瑩的血珠,最後血珠彙成一條河。古秋盯著自己的手指問他:“你又為什麼讓我坐牢。”
李嘯東也答不上來,摩挲著眼角抬頭,聲音沙啞得無奈:“離就離吧,看這樣也沒法兒離得利落。”李嘯東撐著額頭閉著眼說:“我最近不想看見你,不過財產分割我不會虧待你,兒子也是個問題,我們·······”
李嘯東有些哽咽,古秋接了話頭:“隻能上訴。”
李嘯東點頭,古秋轉頭就走。
在玄關處穿鞋,開門前留下鑰匙,古秋回頭又看了一眼,李嘯東還在沙發上雕塑似得坐著,隻是此時嘴裏叼了根煙皺著眉點火。其實這時候的他也不甚嚇人,古秋卻逃也似地走了。
李嘯東聽見關門聲,一改古秋麵前頹喪模樣,猛地站起,十指暴突著關節扣著落地窗張望,等古秋的身影被窗簾遮掩了,李嘯東暴虐地一把扯斷呢絨質地的厚簾子,緊盯著古秋看。那姿態執著又專注,跟他瞄槍的時候一模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能扣動扳機粉碎獵物的腿骨,再咬牙切齒地想:要你跑!
可那時候古秋已經拉開鐵柵欄的大門走了出去,沿著街道走遠了。李嘯東攥著手機撥通號碼,古秋運氣好,剛出了門就碰上的士停了下來,上車一秒都不停地把人帶走。
同時李嘯東的電話也接通,不等對方開口李嘯東說:“給我找律師。”
那人一驚一乍地大喊:“老板!你真要離婚!?”
李嘯東終於掀翻了桌怒斥:“放屁!老子要離了婚就把民政局炮轟了!他媽的我不痛快誰也別想好過!”李嘯東踩著碎渣疾步地來回走,像頭被逼瘋了的獸。“還有!聽好了,我之前的幾個女人挨個兒給我查!誰背著我挑撥,老子他媽的一隻手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