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蜘蛛,它們毒性不足以致命卻臭名昭著,其腹部有標誌性的紅色沙漏狀圖案,周身卻是墨玉般的炫黑色。雄蛛腹部有紅色斑點,身長在2—8厘米之間。而其臭名昭著的原因卻是雌蛛身上,雌蛛會在與雄蛛交配之後咬死配偶,故此民間稱之為“黑寡婦”。
在食物不夠充足的秋季,雌螳螂會在交配後咬食雄螳螂的頭部已補充繁育後代所需要的營養。
而這裏想說的是,古秋,X大軟件工程係博士,輔修一門與專業完全不對口的生物行為學,在其得知自己懷孕已有四周之後,一瓶化學製劑便毒殺了自己的丈夫。
監獄的走道裏隻有一盞白熾燈在紅黑色的磚牆上點著,遠遠地看就像一盞孤獨的招魂幽火。一個身材壯碩的獄警在這裏走著,那盞燈搖曳著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而後被粗糙的牆壁和一扇扇緊湊的鐵門分割得支離破碎。
獄警腰間掛著一串累贅的鑰匙,被一根粗長的麻繩牽連著的金屬隨著她的步伐撞擊得叮當響。
她來到一扇門前停了腳,低著頭喘著粗氣費力的開鎖。她一把推開門,鏽跡斑斑的鐵門猛然間撞到牆上,發出一陣刺耳的巨響。
獄警嘴裏叼著根牙簽,痞裏痞氣地吼道:“1482,走吧!”
仿佛司空見慣,這間監獄裏幾個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女人齊刷刷穿著橘紅色的監獄服依舊沒事人一樣在自己床上形態各異地歪著。最靠近廁所的那張床上,一個女孩卻穿了件帶兜帽的粉紅休閑上衣,半舊的緊身牛仔褲把她的兩條腿束得又長又直。
女孩一頭自然的黑色長發被整整齊齊束在腦後,顯得活潑而利落。她聽到自己的編號,緩緩地抬起頭,而看清她的那張臉的那一刻,女孩穿著上刻意打造的年輕朝氣的氣質立馬被打破。
不是她不漂亮,也不是她不年輕,相反,她的那張臉雖然再被稱之為女孩未免稍顯牽強,但她的的確確好看。
舊上海海報女郎一樣纖細修長的眉,直而挺的鼻梁,隻有兩根指頭寬的形狀較好的嫣唇,再配上那雙俏著眼角狐狸似得鳳眼,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牡丹亭裏走出來的麗娘。
可惜再美的臉也會被她陰冷的氣質打擊得支離破碎,女人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神色既冷漠又薄涼。
西方傳說著一種極度邪惡的女巫,她們會為了獲得某種黑暗的力量以自己親生的嬰孩為祭和撒旦作交換。而現在,這個女人身上便帶有這種氣質,一種來自地獄的陰冷氣質,徹骨的寒讓她即使在監獄裏也會被人敬而遠之。
女人背上身邊的包,起身走到獄警旁邊伸出兩隻手。
獄警看著她那兩隻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腕,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她從後腰帶裏摸出一副手銬,冰冷的金屬銬在女人手上意外得好看。
獄警狠狠在她肩上推了一把,盯著她差點撐破牛仔褲的翹臀說:“走,我來送你出去。”
出了深藏在地下的監獄才發現今天居然下著雨,煙灰色的天空仿佛是一道囚禁的壁壘。
女人被帶出了衝天的高牆,那堵和天空一樣顏色的牆壁仿佛連接天際,閉塞得讓人絕望。而此刻女人卻被帶到這堵讓人絕望的牆壁上唯一的一道代表著希望的出口前。
獄警先打開滿是鐵鏽的血紅的門,而後才解開女人手上的手銬。她一邊留戀地狠狠掐一把女人的腰,一邊冠冕堂皇地說一句電影裏被說爛的話:“出去好好做人。”
仿佛對這樣的騷擾司空見慣,古秋麻木地甩了甩自己僵硬的手腕,穩了穩肩帶毫無留戀地走了出去。
桃城的監獄地處偏僻,古秋沿著在曠野裏孤零零延伸著的公路走了一段,沒見到一輛車開過來。古秋走得腿快斷了,現在如果有輛裝滿牛糞的卡車開過來古秋也願意搭一程。
雨越下越大,路上一片坑坑窪窪的泥濘,古秋腳上的白色運動鞋早已濕透,踩一腳便粘連著水發出嘰嘰的聲音。鞋幫上粘著黑黃色的泥點看著也難受。古秋的頭發全濕了,雨水順著馬尾嘩嘩的往下流,她把身後的兜帽一把兜在頭上,雙手插-著衣袋繼續悶著頭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