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書稿,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產生的。
1983年8月,我的《括蒼山恩仇記》第一二兩冊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第三四五冊的稿子正在編輯部審讀中,我時常去中青社編輯部聯係。一天,與編輯部的老編輯許岱、李碩儒等人談論起武俠小說,我說:自從有武俠小說以來,不論是三十年代的宮白羽、四十年代的還珠樓主、五十年代的梁羽生,直到武俠小說的“頂峰”金庸,所有的俠客和他們的武功,都是想象中的空中樓閣,既沒有在曆史上出現過,也不可能在今後的現實生活中得到實現。因為這些大俠們所謂的“功夫”,都是違反科學的。例如第一個人掉下懸崖,第二個人趕緊跳下去救他,使個“千斤墜”,追上了第一個“落體”,一把抓住,第三個在崖頂上的人趕緊扔下一根繩子,讓第二個“落體”抓住,然後第三個人在崖頂上使勁兒一甩,就把兩個“落體”同時提到山頂上來了;在例如一個在海邊船上的人,看見岸上有人遭難,劃船過去來不及,就扔一塊木板到水中,騰身跳起,先落在這塊木板上,再跳到岸上。等等。這種描寫,盡管在拍攝電視劇的時候都有辦法用“特技”瞞過觀眾的眼睛,但是怎麼說他是不科學的,無法在生活在再現的。至於“劍招”之類,更是神乎其神,根本無法自圓其說。此外題材也過於狹窄陳舊,不外乎在“武林稱霸”、“獨占武功秘笈”之類的老套上徘徊重複。因此即便作為“成人的童話”,不論是“老派武俠”還是“新排武俠”,生命力都已經十分衰弱了。
當時許岱同誌問我:“你的《括蒼山恩仇記》,能不能算是‘可以在生活中再現的’武俠小說呢?”
我說:“《括蒼山恩仇記》出版以後,盡管書中有一些打鬥的描寫,有許多評論家也把它話到‘武俠小說’一類中去,《中國武俠小說辭典》中也收了這部書並作了評論,但實際上《括蒼山恩仇記》並不是武俠小說,而是‘曆史社會小說’。因為‘武俠小說’的中心思想是‘俠意識’,《括蒼山恩仇記》著重於描繪清末下層社會的風貌,其中心思想是‘反血統論’。”
許岱同誌又問我:“那麼,你能不能寫一部完完全全能夠在生活中再現的‘新新派武俠小說’呢?”
我說:“盡管我出身於武學世家,可我自己沒有學過武術。不過我倒是可以試試看。”
當時,這不過是說說而已的“笑談”,我並沒有往心裏去。恰巧就在這時候,有人給我轉來孫鳳忱同誌寫的一本小說素材。他是錦州電線廠的一名老工人,在錦縣東麵“東大荒”裏的鳳鳴川長大,十幾歲的時候,曾經被土匪抓到葦塘深處的土匪窩裏給土匪當過一段時間的小勤務兵,對當地的土匪活動比較熟悉。特定的時間和地點,使得這個鳳鳴川裏的人既有冷兵器時代的各種武術,又有熱兵器時代的長短槍和炸藥,加上1945年日軍剛剛投降,國共兩黨和地主豪紳三方麵的爭奪地盤和勢力,在當地演出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武裝鬥爭。故事倒也十分生動。隻可惜他不會寫小說,一大堆素材,不能變成一部文學作品。
我打算就用他的素材來創作一部“新新派武俠小說”,要讓所有的人物和“功夫”,都能夠在曆史上、生活中再現,而且冷兵器和熱兵器同時上,既有刀槍箭戟,也有機關槍手榴彈,特別是在題材上,一方麵要突出“俠意識”,一方麵要突出國家民族利益的積極意義,不再重複個人恩怨、個人野心或尋找“武術秘笈”之類的老套。經過近一年的構思,用孫鳳忱同誌的故事作框架,補充了我自己收集的故事和素材,終於寫出了這部與所有武俠小說風格迥異的“新新派武俠小說”,先由《小說》季刊連載,接著在1986年由中國青年出版社正式出版。
小說出版以後,反映還是不錯的。特別是錦州市文聯和錦州電視台,做了許多宣傳介紹工作,給小說評了獎,還打算改編為電視連續劇。劇本編出來以後,可惜由於籌不到資金,拖了好幾年時間,至今沒有搬上熒屏。
吳越
2003年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