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打翻了的墨硯一般,黑漆漆的雲團之中,電光撲天蓋地而下,似張牙舞爪的狂龍,轟轟的雷聲中,仿佛有千萬頭野獸在咆哮。

然而,天威浩蕩,卻掩蓋不住大地上四起的哭嚎。

茫茫西去的古道上,幾百平民百姓被十幾名西涼騎兵驅趕追逐,鐵蹄過處,一命不留,老幼皆無遺類。飛揚的塵土中,四處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幹禿的土地亦為赤染。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一對年老的夫婦被三名西涼騎兵包圍,麵對著血染的刀鋒,他們隻有苦苦哀求。

可是,他們麵前的可是西涼的騎兵啊,這些野獸般的戰士,奉命將洛陽周圍百裏百姓殺盡,他們每一個人的刀下,已不知有多少亡魂,又豈會對這兩個卑賤的夫婦手軟。

隻不過,又是一次手起刀落的簡單重複罷了。

“兩個老不死的,跑得還挺快的,害老娘我好一陣追,哼,可不能讓你們死得痛快。”為首那名校尉猙獰的笑著,他的眼神中不帶有一絲仁慈。而他的馬背上已經掛了一圈的人頭,西涼軍一向是按人頭論功的,殺了這兩個人,又可以多幾吊賞金吧。

兩名手下不用校尉吩咐,他們迅速的挖了一個大坑,將那夫婦丟了進去,然後再用土將他們埋了,隻將頭顱露出在外麵。

夫婦二人嚇得麵如土色,他們知道即將遭受到西涼軍何等的摧殘,然而,任憑他們如何的求饒,那三人卻始終冷漠如霜。

二十步之外,校尉吐出了嘴裏含著的草根,馬鞭一揮,胯下戰馬長嘶一聲,飛奔而出,直向那地麵上的兩顆人頭而去。

十天之前,五千洛陽豪戶也是這樣被埋在土裏,三百西涼騎兵在上麵來回奔馳,那些活生生的人,就是那樣被鐵蹄踩破了腦殼而死。

現在也是一樣,那幾百斤的重量踏下去,兩個蒼老的人頭可以被輕易的輾碎。

那一騎飛馳而近,如同死神的氣息滾滾而來,兩夫婦已駭得失魂落魄,他們閉上了眼,認命般的等著死亡降臨的那一刻。

千鈞一發。

天空中,卷積的雲團陡然間裂開一道巨縫,深暗的黑淵中,無數扭曲的雷電傾盆而下,包裹著一團赤色的隕星從天而降。

那赤白相間的光色,照亮了黑暗籠罩的大地,四野之地,盡皆裸露在那華麗的光芒之下。

瞬息之間,隕星墜落在那兩夫婦身前五步之地,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漫天的巨塵飛揚開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發的異象驚呆了,最為震驚的是那兩名西涼軍士,因為,那從天而降的隕星,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們的校尉身上,隻怕這雷霆一擊,必令其灰飛湮滅了吧。

狂塵散盡,地麵上現出一個三丈餘深的大坑,埋在地下的那兩人,自是無法看清坑中的光景,騎馬的兩個西涼兵,自也無法看清,於是二人對了一下眼神,驅馬緩緩走近,試圖看個究竟。

“媽的,這哪兒啊?”深坑中,傳出一個抱怨的聲音,接著,爬上來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他奇裝異發,完全不似這個時代的人,張望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一臉的迷茫。

那倆西涼兵一見此狀,不禁臉色大變:“是天男,是天男啊!”他們仿佛見到了何等可怖的事情,往昔的勇武一掃而光,不顧一切的驅馬狂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