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空,朦朧惑人的皎白是白城最美的顏色。靜謐之下,這片恢弘滄桑的城池無聲地訴說著它的曆史積蘊。
白城西角的一座大宅裏,一個偏僻的小屋中,一張顏色老舊的木床旁,靠著一個抱著雙膝而坐地孩子。布滿灰塵的衣服映著點點血漬,稚嫩的臉頰看起來蒼白脆弱,班班淚痕。隆起的眉峰,讓人忍不住心底的疼痛想為他撫平。濃密狹長的睫毛微顫。
從她醒來到現在,已經半個小時了。零碎的影像在腦海中片片飛過,那個被拋棄,被孤立,被責打,偽裝著沒有流淚,躲在淒冷的小屋裏安慰自己不難過的小孩,是她,也不是她。
她是白禎,一名和平時代的戰地醫生。在戰場上過了將近一年的她,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死了。在數次幸存之後,她邁上了她給自己預想的,必然的路。
閉目回想那些零碎的片段,過了好一會才勉強把紛雜的記憶理順了些。
這裏是一個玄幻世界,這個大陸被稱之為明雙大陸。隻因在每隔三十年年中的這一日,會出現三十年一現的雙陽雙月。
明雙大陸上又分立五國四盟。五國分別為博桑,中楚,木漢,九黑,齊利。四盟則為煉藥師聯盟,煉器師聯盟,煉陣師聯盟和魂師聯盟。
黎明的曙光已經照亮了屋外那個破敗的小院子。白禎走到屋門口,看著這滿院的落敗。這是白家大宅一個偏僻的小院落,作為白城曆史上曾經輝煌無比的大世家,誰也不會想到在這人煙稀少的角落處還有著這樣的淒冷。
低首看著自己的一雙稚嫩的手,白禎已經接受了這個看似荒唐卻又真實的讓人瘋狂的事實。她,穿越到了這個同樣叫白禎的女孩的身上——一個被白家遺忘的“少爺”。腦中依舊回響著這個孩子最後哽咽的一句話“我,還是不夠勇敢”。
心,微痛。
也許,她是膽大的,一個女孩子去了維和,誰能說她不勇敢。或許她其實很膽小的,子彈沒有射穿敵人,卻“打中”了她自己的心髒,在全隊半數人犧牲的情況下,她繼續愧疚的活著。
無數次夢回,那破敗不堪的房間裏,不停回想著的槍聲,無時無刻不糾纏著她。
睜眼看著這四周,她逃離了,那個她恨著,她愛著的地方。
視線有點模糊了,白禎抬手擦過眼角。愣愣的看著指尖那一點晶瑩。
“是我在哭麼?還是,她在哭?”
多久了,她的眼淚早已在無盡的黑暗中迷了路。
她從不為救人感到驕傲,隻是為能夠護衛她心中的和平感到驕傲。她討厭那裏,但同時又熱愛身處那裏的使命感。
她想,她也已經到極限了。
那種愧疚就好似幽靈一樣,偷偷地從每一個方向,侵蝕著她。
在夜深人靜時,那種黑暗,就像希臘人的木馬,毫不留情地,毀滅著她。
隻是,感受著這周圍的寂寥,她最終依舊沒有逃離。依舊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