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晚知道,他還在恨著自己。
她遲疑了好久,最終還是上了樓。推門進去,曲子桓像平常一樣,剛剛洗完澡。
她急扭起幾根指與他相對,眼神雜亂,一時不知道是該關心他還是該說正事。
“怎麼進來了?”他問。
剛出浴的他一掃剛剛的疲憊,幹淨帥氣,眉宇間竟沾染著點點陽光的味道。不過,在看到她之後,那點陽光消失迨盡。
卓淩晚覺得,像曲子桓這樣的男人,還是陽光點更耐看。
“有事嗎?”他再出聲,聲音裏夾了冰粒似的,明顯地冷。
自從那天她和他攤了牌道過歉之後,他對她的態度再次回到了從前,甚至更冷漠。
卓淩晚方覺得很是不舒服,卻還是急道:“是這樣的,那個孩子還沒有被領走,我們把他領回來吧。”
其實,這件事曲子桓上次已經答應,卓淩晚並不擔心意見不合,隻想確認一下日期。
“明天可以嗎?”她接著問,急切寫在臉上。
曲子桓明顯怔了一下,睫毛迅速壓下,似在隱藏什麼情緒,好一會兒才道:“明天我會很忙,過幾天再說吧。”
卓淩晚還想說什麼,他已拉門出去,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悶悶地從曲子桓的房間裏出來,卓淩晚隻能不斷地安慰自己:不過晚幾天,再等等吧。等他有空了,就能把孩子領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曲子桓就出了門,腳步比平常更顯匆忙。卓淩晚本來是去工作室的,隻是開著開著車,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福利院。
或許意識到那孩子就是她後半生的依靠,所以才會如此牽掛。既然到了,卓淩晚索性下了車,準備進去看看蒙蒙。
隻是,當站在大道上的院長看到她時,竟是滿臉的尷尬:“卓小姐怎麼來了?十分抱歉,您要領養的孩子恐怕······”
他的話尚未完,背後就傳來了笑聲。隻一秒,抱著蒙蒙的曲子桓出現在眼前。更讓人不解的是,他的身邊跟著矍冰雪。矍冰雪一隻手在逗蒙蒙玩,一隻手勾在曲子桓臂間,儼然一家三口的架式······
“院長,手續辦好了,我們該走了。”矍冰雪笑意盎然地開口。
院長點頭,“好的,曲先生,曲太太,再見。那麼,卓小姐······”
卓淩晚的耳朵裏響起的隻有他那一聲聲“曲先生”,“曲太太”,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在曲子桓和矍冰雪以及蒙蒙身上,指一錯,刺入肉裏!
曲子桓和矍冰雪此時也看到了她,臉上皆有驚訝,尤其曲子桓,臉上除了驚訝,還有尷尬。
掌心一片生疼,卓淩晚卻覺得心還要更痛,她的身子搖了搖,差點跌倒。
她幾步竄到了曲子桓麵前,極致壓抑著情緒出聲:“曲子桓,這是怎麼回事?”
曲子桓沉了眸,把孩子遞到矍冰雪手上,過來拉她的手,“我們去外麵說。”
卓淩晚的目光隨即定在了蒙蒙身上,倔強地不肯出去,“蒙蒙怎麼會被你們抱著?你們要把他帶到哪裏去?”
“那個卓小姐······曲先生和曲太太已經領養了蒙蒙,實在抱歉。不過您放心,我們這裏一有孩子就會······”院長滿是歉意地解釋,再次將卓淩晚扯入冰窖!
“曲先生,曲太太?”她的臉上已經浮起了滿滿的嘲諷,看一眼矍冰雪,再去看曲子桓。
矍冰雪把頭壓在了孩子的肩上,沒有做聲,眼裏卻淬了一片冰冷。
曲子桓難堪地再次將她扯向外麵:“有什麼到外麵去說!”
她的力氣終究敵不過曲子桓,被拉得東倒西歪,停下來時,人已經到了院外的路邊。
她用力甩掉他的掌,反作用力卻把自己甩得連退了好幾步,差點跌倒。她死死地看向曲子桓,“你不是說沒空嗎?為什麼有空和矍冰雪來領養蒙蒙?”
曲子桓向來冷漠的臉在這一刻慢慢沉下,“對不起,我必須和矍冰雪領養一個孩子。她引產的時候子宮受創,醫生說她一生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眼淚,嘩地滾了下來,卓淩晚用力掐緊掌心才沒有找曲子桓拚命。
這就是她所愛的男人嗎?這就是她這些年極盡委屈想要挽回的男人嗎?
她痛苦地閉上眼,隻由兩條淚河流淌,一串串落入頸中,冰凍了一顆心。
“那我呢?”許久,她方才抬頭,去看背光站著的他,“矍冰雪不能生孩子,我就能嗎?我也不能生孩子啊,你讓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