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這是久雨之後的第一個晴天,連微風中似乎都帶著濕氣。初晴的第一縷陽光射入一棟茅草屋中。
此刻這裏迎來了一個新生命的降臨。有生命的晴天總是美好的。
產婆笑嗬嗬地把紅布裹著的嬰兒遞給躺在床上的一個女子。這個女子雖然麵色蒼白,額上見汗,卻依舊擋不住她那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
“恭喜夫人,喜得千金啊。”
“柔,柔,怎麼樣怎麼樣?”外麵跌跌撞撞地闖進來一個男子。
“瞧你那猴急的模樣。”柔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同時示意產婆退下。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嘛,我不是擔心你嘛。”男子有些心疼地看著她。
這男子長得也極為英俊,濃眉大眼、氣宇軒昂的,想必在少年時一定令很多位姑娘魂牽夢繞。
“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恩……那叫什麼好呢?我們女兒的名字一定要既好聽又有內涵。”
“叫初晴吧。她誕生於初晴之日!是不是啊,謙?”
“……勉強還可以。”
“討厭,這麼好聽的名字她聽到一定會很開……”
柔一邊說著一邊把目光投向懷中的嬰兒,突然好像看到了很不可思議的事,難以置信地看著正在對她嘿嘿傻笑的孩子。
“怎麼了?”謙見狀,探身查看。
這孩子生得白白淨淨,大大的眼睛,通紅的臉頰,似乎還比一般的孩子水靈,沒什麼問題啊。
隻是——這孩子胎記生得古怪,很少有人的胎記會長在眉心處,即使它真的很小,小的隻能看到六個點,五點繞一心,不仔細看真的會認為那隻是與生俱來的斑點而已。
那是個梅花胎記。
曾經,有個人額前也有一個梅花胎記,那是個有著天使外表的惡魔,十足的惡魔,徹徹底底的惡魔!她用自己的雙手,害死了無數的人,如果不是一百年前的那場戰役,恐怕現在的世界早就是屬於黑暗的了。
梅花胎記!
象征著黑暗的梅花胎記竟然重現了!
不是說,她已經徹底消失了嗎?怎麼還會再出現?
謙相信轉世,他相信每個人身上都會保留自己前世的特征。
這個女孩不能留!他絕不允許一百年前的慘劇再發生!絕不!
“柔,我們必須殺掉她。”
“謙,你瘋了,你怎麼可以殺掉自己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她以前害死果多少人啊!這種人怎麼還可以活在這世上!”
“她隻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
“……”
柔殊不知道此刻謙的表情是猙獰的、扭曲的,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孩子,流露出憤怒、憎恨,似乎還有——一絲害怕?
深夜。
夜闌人靜時,萬物都陷入沉睡中。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靠近毫無防備的柔和小初晴。他緩緩地、輕輕地抱起小初晴,之後迅速閃出屋外,敏捷地翻過牆壁,向不遠處掠去。
阮夕晴,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活下來的!
謙跑進了一座小樹林裏。
望著懷中的孩子,謙突然有一種下不了手的感覺,再怎麼說也是血濃於水啊!明明殺死她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但是看著熟睡的小初晴,這個骨子裏淌著他的血的女兒,就算是有再大的恨意,麵對這樣一個脆弱易碎的小生命,他……他真的狠不下心來。
他幾次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舉起,又放下,可愣就是沒往小初晴身上刺。他恨自己的無能。
遠處傳來了有人像是喝醉酒後胡亂唱歌的聲音:“浪濤滾滾來……高處不勝寒……今朝有酒今朝醉……”
謙一聽,立刻慌了神,匆忙中胡亂向小初晴紮了一刀,便急急忙滿地逃走了,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邊。
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衣著邋遢,臉上留著像亂草堆似的胡須,整個人好像是從垃圾堆裏出來的一樣,簡直比乞丐還不像乞丐。
“咦?這是什麼?”他腳步略微有些淩亂的走向小初晴。
小初晴依舊在沉睡著,靜靜地,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如果不是她身上插著的那把明晃晃的刀,大概會以為她隻是個普通的已經睡著了的孩子。
這也太詭異了。
如果這孩子大聲地哭了起來,那還算正常,可是她偏偏不哭也不鬧,就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血緩緩的從她身上流下。一滴一滴,緩緩地溶解在土裏。
“什麼嘛!原來是個死人。”邋遢鬼晦氣地搖搖頭,踹了小初晴一腳,自顧自地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