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與不好的處境(1 / 2)

第一章好與不好的處境唉,管它遭遇好不好呢,反正都這樣了:因為我是個逃難者。說來話長。我本是個戀家的男人,常年在外施工,常常想家,很羨慕別人每逢節、假日可以一家幾口人逛大街的日子,實在厭倦了這種漂泊的生活,便使起了性子,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上進心,工作得相當消極。這竟然是管用的,事事抵觸為在外工程所不容,後來我如願以償了,2001年3月我回到了單位本部JX德安,暫時在總庫上班。我慶幸了好些天,上班的地方離家鄉瑞昌近得多了,這下也可以每逢節、假日回家去陪妻兒了,德安和瑞昌屬於鄰縣。誰知道好景不長呀,令人想不到的是不久我就惹禍了,在總庫才度過了半個月冷清的日子(說冷清是因為我和這裏的同事們都不太熟,我又不好和人聊天,所以沒人理我的話我也沒理睬別人),我又不得不遠離。那天,我們搞了一下大掃除,總庫僅有的兩個長得俊俏的女子湊到了一起,她倆和另外一個婦女一起推著一輛板車去外麵倒垃圾,說是垃圾其實是一些狀如破絮的包裝朽木和泡沫墊,滿滿的一車卻很輕。我本來參與其中,因為和她們還不太熟,於是便離得遠遠地跟著,當時說好了倒完垃圾之後就由我一個人拖著空車回來。我其實長得很俊,卻顯得是那麼的不起眼、不協調,三位異性根本不屑和我走在一起,她們有說有笑地推著車往前走去,走得還蠻快。拉板車的年輕女同事個子較高,她長得特別惹眼,不僅肌膚豐腴且胸脯高聳顫動有力。我感受到了一種冷落,可是沒過多久我突然變得對她們有用處了。有一高一矮兩個潑皮和這三個女子迎麵相逢,在本縣被人叫做潑皮的人有著黑社會的性質,在中國大地好像這種人哪裏都有,並不是港台片裏司空見慣,這是一些非常不是東西的家夥。兩個潑皮都喝了不少酒,老遠就見他們滿臉通紅,而且邪皮搭臉。高個潑皮看見美人的胸脯後旁若無人般地伸手就摸,拉板車的女同事躲閃不開立刻尖叫起來,叫聲更加引得這位潑皮邪念升級,他抱住她強行把手往她衣服裏麵伸,女同事撇下板車使勁地扳住他的手。另外兩個女同事也尖叫起來,她們驚惶失措,立即想到了跑開或者報信、報警,可是另一位長得俊的女同事隻走了兩步,也被飛身躍過去的矮個潑皮抱住了。兩個潑皮有時被驚慌的女子推開,大庭廣眾之下他們或許隻是借酒裝瘋過過手癮。可是我作為她們的男同事怎能熟視無睹呢?當時便撿了塊半大的磚頭如一陣風般地衝到了板車跟前,我記得當時捏在手裏的那塊磚頭很厚很硬,一磚頭向高個潑皮頭上拍去,高個潑皮嗯了一聲頹然倒地。我那時熱血噴張,毫無顧忌也無所畏懼,迅速轉身去擊矮個。不想這個矮個一下子變得非常老實,敢情潑皮遇到狠的也會怕得要命,生怕我一下就結果了他,高舉著雙手表示投降。不久他又表情驚慌地指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高個。我看了看高個,便知道這一下闖禍了,看見街上不少人湧了過來,我也怕自己吃虧,馬上開溜了。我走開的時候往身旁掃了一眼,那三位女同事早就沒了蹤影。後來的發生事情是我的同事告訴我的,矮個子見高個子頭上沒有出血,臉卻由紅轉青,而後變成了土灰色,知道情況大為不妙。他把高個子背到了就近醫院搶救,那家夥既沒死可也沒醒過來:他從此長久地睡著了。有人戲稱他從此安樂了,每天可以做夢,在天堂裏他會看見很多美女。很多潑皮立刻出動來逮我。我知道自己犯了法了,即使不被潑皮逮住也會被公安拘留,好在我以前在這個地方很少露麵,潑皮們還不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單位上的人立刻讓我躲回了家裏。由於事態嚴重,潑皮的行為固然不對,我的行為卻顯得更加不對。果然,派出所出動警力展開了調查。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我呆在家裏一度很煩,單位領導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把我“送進去”是不可能的,再次安排我去某個在外工地也似有不妥,除非把我調到別個單位,我必須躲避較長一段時間。好在我有個打字快的美名,五筆和拚音打字我都掌握得很好,加上我平時喜歡閱讀,腦袋裏的文字記錄了不少,一邊打著文稿一邊修改不通順的文句。我們有個建築工程項目部在內蒙的土貴烏拉鎮,就要撤了,我曾在那裏呆過。撤出的前一天,忙得焦頭爛額的甲方代表阿哺對我們的那位項目經理說:“要是小鄭能借給我們用幾天就好了,我現在就缺個像他這樣的文員。他曾幫我打過一篇稿子,有五頁紙,一會兒功夫就好了,一點都沒打錯,真的是又快又好!”他當然是為我吹了點牛,一會兒功夫哪能打五頁紙呢?關鍵是我當時還幫他改了文稿,使得他總記得我。阿哺在業主方麵關係很硬、很有潛力,據說不久他有升副礦長的希望。我們那位項目經理心念一動,他當然知道我目前的處境,就很快滿足了這位業主。在甲方代表說這話的第二天我就起程了,我到了土貴烏拉的齊德忻煤礦做了一位文員,到了之後便受到了阿哺的庇護,從此較長久地在那裏呆了下來,待遇還是滿不錯的:不僅單位為我每月開工資和福利,齊德忻煤礦也為我發工資和獎金,兩個單位都沒把我當作外人,我有著雙重待遇。我的內心還是常會有著一種不平:按理說我本是一個見義勇為者,如今卻背著一個故意傷人或者防衛過當的罪名遠逃在外,甚至回趟家也要隔好久好久且偷偷摸摸,常常心懷恐懼,有時夢中被警察逮住了,或是受著潑皮的追打,醒來時驚出一身冷汗;家鄉的同事與朋友電話也很少給他們打,隻是每半個月給我的妻兒通通話而已,感覺是一個失去了自由的人,也不知道要躲到什麼時候。話又說回來:畢竟單位所在地的黑幫玩得並不很出格,他們和當地警方還有著瓜葛,似乎存在著某種依存關係,當地警方追查起這個案子來顯得很起勁。想想我那一下給高個潑皮造成的致命傷害,落個這樣的處境也不算冤。從收入上來講,確實是挺好的,因為是兩個單位給我開支,感覺這日子過得挺快,月初能領到煤礦的工資,月尾能領到單位的工資,加上兩個單位都有效益獎和安全獎,於是每季度剛過能領到兩筆錢,春節前能領到兩筆數額較大的錢。作為一個小人物,這些錢一筆筆打給自己的老婆,她非常開心,我也感覺知足了。就這樣我終於適應了漂泊,而且還喜歡上了這邊的氣候。在齊德忻煤礦我表現得甘心做一個文員,性格平和從不與人發生爭執,喝多了酒隻會出去急走或者小跑,然後回宿舍大睡,煤礦上的人非常友善,他們長久地接受了我,從來沒人提起好像也不願提及把我辭退一事,我漸漸地把自己當成這個單位的一員了。北方的領導和同事身上都有種南方人少有的粗獷和純樸,我很喜歡,他們說起話來卷舌音很重,一開始我聽不太懂,後來習慣了,也學會了說話用卷舌音。我最該感激的是阿哺領導,他後來真的當上了副礦長,給我的關懷仍然一如既往,他給予我的關心不僅是工作和生活上的,一個長年單身在外的男人是很容易學壞的,我也知道阿哺平時的愛好是小賭一下或小嫖一次,他的酒量很大。然而有機會他隻讓我陪他喝酒,從不讓我沾其他的,到了他玩的時候就會把我支開。他說:“你小子在家犯了事,就好好在這呆著吧!你和我們比不了,就那麼點收入不去打發家裏,當心老婆跟人跑了呀!你好歹也是家裏的主心骨,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這裏學壞了,不會輕饒了你!”哈哈,身在異地,他是最知我、同情我、關心我的,漸漸地我其實年紀也不小了,可他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有時候我真會冒出一些學壞的念頭來,可是我怕邁出這第一步,我的處境、家境加上這樣的良師益友,我覺得還是不要學壞才好。沒有學壞的土壤,年紀又在變大,我認為自己是個不會學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