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坡38(1 / 3)

38

西門坡一號那邊,我悄悄去過幾次,看守仍然很嚴,大門兩側,一邊站著一個,全副武裝。我借了副望遠鏡,站在旁邊的樓頂上望下看,院子裏空無一人,晾衣繩上空空蕩蕩,平時,那裏掛得像萬國旗。人都到哪裏去了呢?

看了很久,終於發現有個小小的身影呼地在院子裏晃過,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是從哪裏跑出來的,他就已經跑進了屋裏,會是誰呢?飛比嗎?僅憑背影,我無法肯定。

律師又跟我碰了一次頭,這一回他有點沮喪。“這事的性質太嚴重了,別說隻有我一個,就是一個律師團,把握也不大,因為我們的對手太強大了,它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部巨大的戰車,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即便沒有勝算,你也要把你的辯護詞弄得漂亮點,對你來說,這可是一次不錯的展示機會。”我真實的意圖是希望他能在法庭上放手一搏,讓西門坡一號輸也輸得個雖敗猶榮。

“安旭說她很想自己替自己辯護,但她的要求被駁回了。”

“為什麼?”比起年輕的律師,我更看好安旭的自我辯護。

“這個案情比較特殊,上麵關注的人很多,大家都很謹慎。”

完了,氣氛一旦變成這樣,十有八九沒戲了。

開庭這天,我終於再次見到了安旭,五個多月的關押,終於讓她露出了一些真麵目,原來她已頭發花白,染過的色彩退至發梢,看上去十分難堪。這樣的頭發再配上她一貫的衣著,不僅沒了以前的神采,反而顯得怪異。

她似乎在鬧情緒,所有的應答,統統隻用是或不是來回答。

這讓下麵的聽眾議論紛紛。

律師的水平也讓我大跌眼鏡,他竟然結結巴巴,幾次發生口誤,連帶著讓人對西門坡一號也產生了懷疑。我真懷疑他是被誰收買過了。

幸虧沒有造成特別嚴重的後果,法官嘴裏才會蹦出從輕的字眼。安旭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白麗莎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庭審結束後,我讓律師幫我求了個情,允許我去見安旭。

“我們上訴吧。”

她點了點頭:“那是肯定的,我們要求組成精英法庭,這些人根本審不了西門坡的案子。”

這就需要錢。安旭叫我去一趟那個帶後花園的服裝店,看看季真能不能資助她一筆律師費。“這次就當是熱身了,下次我們一定得找個好律師,好好跟他們辯論一回。”安旭充滿希望地說。

我找到季真,她像上次一樣坐在花園深處,撥弄著自己的手機。

她已經想不起來我是誰了,或者說,她假裝記不起來我是誰了。

我說到安旭的現狀,說到我們的打算,她沉吟了一會才說:“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做生意的人有個忌諱,我們不喜歡打官司,並且盡量不要卷進任何一樁官司當中。”

我有點傻眼。“但是,我們大家……安旭不是你們的好姐妹嗎?安旭不是替你設計了花園、還有會所嗎……”

她沒等聽完就搖起了頭:“不對不對,花園怎麼是她設計的呢?花園是我家的祖產,會所也不是她獨創的,沒有她我遲早也會想到這個辦法的,就算她有一定的貢獻,我也早就跟她結清了,你去問問她,我給了她多少衣服,為她的雜誌,還有那個西門坡什麼的捐了多少錢?我不欠她的,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家的,但凡欠了一點點,我都會急著還清,不然我會睡不著覺。”

從花園出來,穿過營業廳的時候,我一眼看到貨架上有個手工原創毛衣專櫃,那些手工的毛衣,猛一看仿佛在哪裏見到過,近前細瞅,才發現每件都釘著“紅鱸魚”的商標,這麼說,它們是從西門坡一號拿來的,它們現在標出來的天價,那些織毛衣的女人們聽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想想這中間的價差,看來原創兩個字可真值錢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