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4:天崩地裂14(1 / 3)

第四十四章 竊國者誅

那是箭!

這聲音我聽得熟了,閉上眼我都認得出來。在帝都竟然會碰到刺客,我根本不曾料到。馬車猛地一震,一下停住了,拉車的馬忽然發出一陣慘嘶,想必已中了箭。

“砰”一聲,那箭射在車上,一個黑黑的箭頭刺破了木板,卡在上麵。文侯這輛車也算大的了,但車中畢竟隻是車中,哪裏有回旋的餘地,我一把拔出百辟刀,猛的一腳踢開車門,叫道:“來人!快來人!”

這兒並不偏僻,離安樂王府也並不遠,但我如此大聲叫著,周圍卻隻是死寂一片,那些白天到處耀武揚威的執金吾現在都不知跑哪兒去了。我剛跳下車,便聽得那趕車人大叫一聲,“砰”地從車上掉了下來,他身上已插滿了箭。

我嚇得冷汗直冒,一翻身,將郡主掩到身後,叫道:“郡主,有刺客,我來擋著。”

郡主的臉也已變得煞白。她膽量不算小了,但遇到刺客行刺隻怕還是第一遭。我剛直起身子,忽然從右側有一道黑光疾射而下,直刺向車頂。

那是雷霆弩!文侯的車板壁很厚,尋常強弓硬弩頂多隻能刺穿了板壁,穿不透數層木板的。但是,在這樣的距離,雷霆弩卻能!

雷霆弩的速度快得直如電閃雷鳴,我雖然看到,卻根本反應不過來,那支長長的箭已穿入車中,刺透了數層木板,“砰”一聲,我聽得郡主痛苦地叫了一聲。

這箭射穿了車頂和車的板壁,竟然正插在郡主背心,透體而過,箭頭已露出前胸,郡主隻慘呼一聲便軟軟坐倒,我的腦子裏“嗡”的一聲,一時間竟已失去知覺。

郡主死了!我隻覺胸中一滯,隻怕有血湧了上來,再也忍不住,叫道:“快來人!快來人啊!”

巷子空蕩蕩的,周圍卻隻有雨點一般的箭聲。我抬起頭,向這雷霆弩射來的地方看去,那兒是一幢小閣樓,從閣樓上正有人在搬動一架雷霆弩。這距離不過十餘丈而已,這樣的距離隻怕連戰甲都可以射穿,如果不幹掉他們,我們在下麵是任其宰割了。我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人一躍而起,在牆上一點,一下子跳上了那座矮牆,左手已摸出了手弩,向裏猛地一扣扳機。

六支短弩疾射而出,隻聽得“啊”地慘叫一聲,有個人從閣樓裏直翻出來,我又是一縱跳上了屋頂。屋頂鋪著瓦片,很滑,我跳上去時瓦片也接連碎了好幾塊,正要向前衝去,突然肩頭一陣劇痛,一支箭從身後飛來,正中我的左肩。

這不是雷霆弩,隻是尋常的箭,射得甚深,我卻感覺不到一點痛楚,兩個起落,已衝到了閣樓前,一刀猛地劈了出去。

這閣樓也是木板的,比文侯的車還要薄些,百辟刀吹毛立斷,這一刀斜斜削去,已將閣樓的一角都砍了開來,裏麵又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這人在閣樓裏躲無可躲,被我一刀砍開脊背,當時斃命。

閣樓被我砍開後,已是搖搖欲墜,我飛起一腳,已將砍下的牆板踢開,裏麵還有兩個人。這兩人正抓著雷霆弩,看樣子還要對準我射來,但雷霆弩轉動不靈,他們一時也掉不過頭,見我竟然砍開門板衝進來,當先一個嚇得叫了一聲,另一個卻拔出腰刀便要與我相鬥,不等他的刀出鞘,我一刀猛地向他頭上斬去。這一刀已毫不留情,百辟刀揮過,那人的頭被我齊眉砍開,腦漿和鮮血猛地飛濺出來。另一個見此情景嚇得隻是“啊啊”慘叫,我跳進閣樓,一把拎住他的胸口,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人嚇得麵色慘白,是一副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相,我心頭狂怒已極,百辟刀抵住他那人的喉嚨,若不是要問他,隻怕這一刀立刻便要將他捅了。他嚇得隻是“啊啊”地喊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身後又傳來一聲嘯響,我猛一彎腰,一支箭從我頭頂飛過,正射在裏麵的壁上,那人嚇得又是“啊”了一聲,我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喝道:“誰再放箭,我便殺了他!”哪知不說還好,剛一說出,立刻又有三支箭一塊兒射了過來。幸好這回射箭的三人都不是高手,三支箭倒有連閣樓都沒射到,第三支則擦身而過,力量也不大,若是先前射中我肩頭的那人發出的,我隻怕躲無可躲。我將身一閃,躲到地人身後,將那人推到了門口。他驚叫道:“你要做什麼?”

我冷笑道:“借你的身體一用。”說罷,百辟刀一頂他的後心,他疼得“哇”了一聲,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屋頂。

直到此時,我才感到肩頭那傷口的疼痛。我咬了咬牙,割下一小片碎布,伸手一把拔出箭來。幸好這箭頭不帶倒鉤,隻是尋常的錐形箭,不然我這麼一拔隻怕要連一塊肉都拔出來。箭一拔出,血從傷口直噴,我將那片碎布塞住傷口,叫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殺我?”

那些放箭之人沒有回答,從兩邊的暗處卻突然跑出十來個人,向著馬車圍了過來。拉車的兩匹馬都已經被射死,那些人手持利器,走得很是小心,似乎還怕車中有未死之人。我心急如焚,抓了這麼個人質,卻根本沒有用處,也顧不得多想,百辟刀回身一刀砍斷了雷霆弩的弓弦,狠狠一腳向那人踢去。那人本來就坐在瓦片上,背心被我踢中,登時在瓦上向下滑去,瓦片發出了一陣亂響。我一把抓住那人的後領,將他遮在身上。剛一出去,又是一陣箭雨疾射而至,好幾支箭射中了他,他發出一陣慘叫,多半已不活了。

滑到簷前,我猛地一推那人的屍身,身體向裏一蕩,貼著牆壁滑下去。此時迫上來的數人見有人跳下來,有兩個手持長槍的已衝上前來,兩槍齊齊刺中那具屍體。此時我雙腳已然落地,不及站穩,一個翻身,從那屍身後一躍而出,百辟刀劃了個弧,那兩人的槍還不曾抽出屍身,咽喉便幾乎同時被我割裂,登時翻身仆倒在地。

已經有個走得快的到了車邊,手中長槍正要挑開車門。若是他見到車中無人,隻怕馬上便會發現躺在車下的郡主的。我伸手到腰間,剛摸到手弩,頓時省得方才我跳上屋頂時由於太急,六支箭盡已射完,現在手弩已經空了。我再顧不得身上傷痛,雙足一蹬,大喝一聲,飛身向那人撲去。那人的長槍正鉤住車門要拉開來,他也沒想到我來得這般快法,聽得我的聲音,居然還扭頭看了看,我揮刀斬落,“嚓”的一聲,一刀便將他持槍的手斬了下來。他痛得慘叫一聲,連退了幾步,我已衝到車前,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些人都用黑布蒙著麵,隻露出兩隻眼睛。看樣子這些人的本領參差不齊,迫上來幾人也沒什麼高手,被我一刀斬斷手腕那人還在慘叫呼痛,一邊數人眼中已露出懼意。

執金吾怎麼還不來?我咬了咬牙。白天執金吾滿城都是,現在天一黑,他們卻一個都不見了。我背靠著車門,肩後的傷口雖用碎布塞住了,仍然還在流血,大概現在這副樣子也可怕之極,那些人居然都退後了幾步,看樣子似乎要逃了。

突然,黑暗中有人喝道:“殺了他!”

一聽到這聲音,我的心一下涼了半截。這竟然是路恭行的聲音!我大叫道:“路恭行,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幹!”

路恭行沒有回答,卻有三個人同時衝上了來。這三人槍法生疏,衝上來時手中長槍還在發抖。我不待他們欺近,猛地向前衝去,卷入他們的長槍中。這三人本事不佳,居然不知道步下以長槍攻人時絕不可讓敵人欺近,一旦近了,長槍便毫無威力,我雖然肩上受傷,但仍是輕輕鬆鬆便衝到那三人跟前,百辟刀一動,已在當先那人胸口割了一刀,正待砍向第二個,黑暗中突然伸出一把長刀,一下架住了我的刀。

這一刀後發先至,千鈞一發之際架住我的百辟刀,“當”的一聲,火星直冒。一見到這一刀的刀法,我的心已涼了半截。

這確是軍中所授刀法,這人就算不是路恭行,也必定是軍校畢業的高材生。我不敢戀戰,百辟刀一被架住,左手一把抓住了剛才被我砍倒那人的長槍,人疾退到車邊,單臂握槍,槍杆在掌中一滾,一槍向前刺去。那人的刀猛地翻了起來,又架了我一槍,但短刀要破槍,必要接近了方行,此時那人距我還遠,他以單刀對我的長槍,哪裏擋得住。

這時還有兩個黑衣人也衝上來,我以一敵三,一時竟然不落下風。那兩人本領不佳,以單刀會我之人本領甚高,但新上來兩人笨手笨腳,反而掣肘,我隻聽得他叫道:“給我槍,別人退後!”

又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底已涼透了。這次絕不會聽錯,這正是路恭行的聲音。他的槍法變幻莫測,當初還在前鋒營時我們一批百夫長較量槍法,我對路恭行的槍術頗為熟悉,此時心中再無懷疑,擋開了他的兩槍,叫道:“路恭行,你是要造反麼?”

路恭行被文侯設計送死,死裏逃生回到帝都,以他之能定然能看出文侯用意,隻怕為複此仇,才想行刺文侯。雖然與路恭行生死相搏,我心中仍然對他有幾分同情,委實不願與他再戰。可是不管我怎麼叫,他卻仍是一言不發,長槍倏進倏退,隻是不離我的前心。

一眨眼已交手十餘槍,他雖然雙手持槍,而我隻是用了一條受傷的單手,但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時間他竟然攻不破我的防守。可是我單臂使槍實在吃力,他的槍快如閃電,我隻有招架之功,已全無還手之力。這時忽然聽得又有一片人聲傳來,我心中一涼,隻道路恭行有刺客來了,哪知他卻是長槍一收,忽然喝道:“快走!”

我不明白路恭行為什麼要走,隻是他退得極快,另外那些人本事雖然蹩腳,退得卻也不慢,隻一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了。他們一走,我再也支撐不住,一槍拄在地上,隻是大口大口地喘氣。

來的人很多,當先有人打著燈籠,走近了,那人叫道:“郡主!楚將軍!你們沒事麼?”

這是安樂王的管家陳超航的聲音。我又驚又喜,強自支撐著叫道:“陳管家麼?”

陳超航提著燈籠,他身邊有十幾個人,都握著長槍,陳超航一見我便叫道:“楚將軍你沒事!謝天謝地……”忽然他驚叫一聲,一下衝到車邊,跪在地上道:“郡主!郡主!”

我長吐一口氣,也跪下來道:“郡主,你別嚇我,快說話啊!”郡主倒在車邊,隻是低低地吐了口氣,我扔掉了槍,一把抱起她,道:“郡主,你沒事吧?”

郡主睜開眼,居然還淡淡一笑道:“休……休紅,二哥來得真快。”

是二太子!我雖然不曾想通,但郡主說出的話一定是對的。二太子已經發動了!我抱著她,向陳超航叫道:“快!快送郡主回去!”

郡主受傷極重,我抱著她,心中隻是默念著:“不要死!不要死!”也根本顧不得是不是還有刺客在附近,隻是拚命向安樂王府跑去。陳超航叫道:“快護著!”自己跑過來跟在我身邊。我雖然身上帶傷,但陳超航居然還有點追不上我,我聽得他重重地喘氣,而懷中的郡主氣息卻越來越弱。

離安樂王府還有數十步,王府中忽然又衝出了數十個人,當先一人正是持著長槍的小王子。他見到我,愕道:“楚將軍,出什麼事了?”我叫道:“有刺客!”抱著郡主便向王府衝去。還不曾到門口,便叫道:“醫生!快叫醫生!”

安樂王和文侯同時趕了出來,安樂王平時行動遲緩,此時快得異乎尋常,他一見我抱著的郡主,大叫道:“小茵!”一把從我懷中接了過去,轉身便向裏跑去。我跟著他,隻見他抱著郡主到了大廳,叫道:“快,快讓段大夫過來!要是來得晚了,我砍了他的頭!”

王府本有家醫,那兩個家醫來得極快,看來還不至於被砍頭。我站在門口看著那醫生衝進大門,隻覺身上一懈,登時手足無力,幾乎站都站不起來,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文侯走到我身邊,低聲道:“出什麼事了?”

我抬起頭道:“有刺客,我們離開不久就遇上了刺客。”

安樂王這時走出來,掩上門,喝道:“楚休紅,若是小茵有個三長兩短,我要拿你的人頭是問!”他平時和藹可親,此時卻凶狠異常。我心中一痛,站起來道:“是,王爺。”將百辟刀向頸間割去。此時我又痛又悔,隻覺也隻有自盡才能以謝其罪。哪知刀剛伸到喉頭,忽然一緊,卻是文侯伸手抓住刀背。

他動作快極,我精筋力盡,也拿不住刀,百辟刀被他一把奪下。文侯忽地向安樂王跪倒,安樂王心中雖亂,仍是大吃一驚,扶起他道:“甄候,你這是何意?”

文侯道:“王侯,是甄礪之大意,此罪該是我負才是,請你不要責怪楚將軍。”

安樂王急得團團亂轉,道:“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做出這等事來!”文侯侯冷笑道:“王爺,這定是某人孤注一擲了。”

他說的自是二太子,安樂王也明白。他停住了步子,背轉手道:“真的?”他剛說完,門外忽然有人叫道:“王爺,快開門,快開門!”文侯臉色一變,喃喃道:“好快!”

安樂王想了想,忽地一掌拍在門上,叫道:“陳超航,點齊家兵,守住門口,有誰敢進來,格殺勿論!”

陳超航還不曾回答,小王子叫道:“是,父王!”他手持一根長槍,馬上向門口衝去。安樂王對文侯道:“甄侯,今日已到魚死網破之地,本王將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

文侯眼中一亮,又跪倒行了個大禮道:“多謝王爺。”安樂王又掃了我一眼,眼中卻帶著痛恨之意,道:“不過他得留在此處。若小茵有個不測,我要他的人頭來祭祀。”

文侯一怔,還不曾開口,我搶先道:“是,王爺。末將罪不容赦,願以項上人頭謝罪。”

文侯還要說什麼,安樂王一揮手道:“不必說了。來人,將這人綁起來,縱然今日王府玉石俱焚,老子死前也要先摘下他的人頭不可。”他怪我沒保護好郡主,對我已是恨極,自稱都變成了“老子”。邊上有個家丁過來將我反剪起手,便要綁起來,我呆呆地站著也不反抗。

這時郡主在屋中突然發出了一聲低呼,安樂王顧不得我,一把推開門衝了進去,叫道:“小茵!小茵!”屋裏,一個家醫手中拿著一支滿是鮮血的斷箭,箭頭已被剪掉,正手忙腳亂地給郡主包紮。我顧不得旁人,一下掙脫了那家丁,衝到榻前跪倒在地,叫道:“郡主!”眼中不知不覺已流出了淚水。

不管郡主到底對我有過什麼打算,她總是一個愛我的女子,我實是有負於她。我跪在她榻前,隻覺心痛如絞,便是現在有人砍了我,我也不會反抗。

安樂王走到榻前,道:“小茵,你還好麼?”他伸手要把抓郡主,但手剛伸出去又縮了回來。一個家醫聲音顫顫地道:“王爺,郡主受傷極重,我等也沒有……”不等他說完,安樂王吼道:“閉嘴!你再說,老子砍了你!”

這時郡主忽然低低地哼了一聲,道:“爹。”安樂王臉上登時滿是喜色,湊到榻前道:“小茵,別說話,你會好的,會好的。”

郡主極是虛弱,低低道:“不要怪休紅,爹,讓他去。”

安樂王哼了一聲,郡主似已猜到他的心思,道:“他是個好人,爹,女兒很開心。”

我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若不是在這兒,我隻怕要立時放聲痛哭了。郡主咳了一聲,又道:“休紅,你過來。”

我跪在地上不敢動,安樂王踢了我一腳,喝道:“小茵讓你過來!”他踢得很重,我走到榻邊,道:“郡主,小人該死。”

郡主唇邊浮起一絲笑意,低低道:“還說這種話,我是你……妻子了。”她說著時,臉上還帶著幾分羞澀。我握住她的手,淚水滾滾而出,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她又低聲道:“休紅,二哥動手了,要幫文侯,不要留情!”

她說到這兒一口氣上不來,又喘了幾下,嘴角都有血沫吐出來。我點點頭道:“是。小茵,你放心,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她又勉強笑了笑,道:“不,你要活下去。爹,讓他活下去。”

安樂王此時也忘了要砍掉我的誓言了,柔聲道:“好的,小茵,我讓他活。”

郡主又淡淡笑了笑,道:“去吧,快去。”

我還想和她說兩句話,安樂王一腳將我踢開,喝道:“快滾!沒聽見小茵讓你走麼?”我被他踢得翻了個跟鬥,爬起來向郡主磕了個頭。郡主似乎想起了什麼,輕輕道:“這新的時代就要來了,爹。”

我轉身走出了大廳,一到外麵,小王子迎上來道:“楚將軍,怎麼樣?”

外麵已是殺聲震天,有人正在攀牆進來,幸好安樂王府牆高壁厚,那些人一時還攻不進。我黯然道:“小殿下,我太沒用了。”

小王子道:“別說了,執金吾正在攻進來,要捉甄叔叔。我給你們備好了兩匹馬,你們快走。”

他拉著我走到馬邊,文侯已披了件披風,此時臉色也有些張皇之意。我跳上馬,道:“小殿下,等事情一了,我馬上過來。”

小王子道:“執金吾的人可比不上你們那支部隊,沒用的,快走。”他年紀雖小,言語間卻大有豪氣。我跳上了馬,文侯喝道:“楚休紅,快走!”

我們從王府的偏門衝了出去。此時執金吾正在攻正門,偏門尚無人,我們一出安樂王府,文侯才長籲一口氣,歎道:“沒想到二太子手下竟然還有這等人才,我隻道他要起事起碼還得兩天,居然這麼快法!”

我道:“是路恭行,他回來了。”

文侯在馬上轉過頭,驚叫道:“什麼?”他臉上多了幾分懊喪。他算定了一切,便還是輕敵了。他將路恭行調到前線,正是要翦除二太子的一條最有力的臂膀,但他也一定沒想到路恭行居然會暗中回到帝都來主持一切。我心中一痛,以前對路恭行一直有同袍之誼,實在不願與他正麵為敵,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我一定要取下路恭行的首級!

我們還不曾到文侯府,遠遠已見文侯府外火光衝天,竟然也有戰事。文侯忽然又皺起眉,道:“這路恭行真個了得,一支亂七八糟的禁軍,居然也能用得如此得力。”

我們衝到文侯府門口,隻見門外已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屍體,看甲胄,正是執金吾的人。此時文侯府隻有不滿一千的府兵,我們衝到門口,我奪過一杆長槍擊散了圍在正門口的執金吾,文侯叫道:“汪海!汪海!你在麼!”

文侯一來,守衛文侯府的府兵登時士氣大振,一個反撲,將攻入府中的執金吾士兵都逼了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府兵首領從裏麵衝了出來,一下跪倒在文侯馬前,叫道:“謝天謝地,大人,您總算來了。”

文侯翻身下馬,道:“幾時出事的?大殿有事麼?”

那叫汪海的府兵首領道:“年統領派人來報信,說五大營與執金吾同時起事,正在大殿激戰。雖有大人派去的一千人助陣,但五大營戰力出奇的強,隻能勉強抵敵,竟然無法分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