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鄉相親(1 / 2)

柳蘇,一個北方女孩子,卻漂泊到南方,先開服裝店,網店衝擊實體店太厲害,看看不行,就關了服裝店開飯店,靠自己打拚,在桂林買了房子,算是有個住處。別人說她家在桂林的時候,她會連連搖頭:不,我在這裏隻有房子,沒有家。二十七歲,人很漂亮,一直未婚。朋友說她太挑,別挑了,找個知熱知冷的人過日子得了。她倔強地又連連搖頭:要找就找個懂自己的人,不然就沒必要,找一個人,要是談不攏,太沒意思,一個出去吃飯,一份酸辣粉六塊錢,兩個人十二塊,每次還要多花六塊錢,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話不投機,圖啥?柳蘇燙頭,染成火紅色,走路帶著一股風,永遠像一輛奔跑的汽車。她屬兔,兔子腿就是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穿誇張的衣服,上衣沒人能分清該叫什麼名字,下身的衣服,永遠沒人能說清是裙子還是褲子,或者裙褲。但是柳蘇很美,長得甜,就算披一床單出來,也有人會說時尚。

都要“奔三”的人了,還是一張美少女的臉,又清又純,唇紅齒白,柳葉細眉,婉媚的讓人疼惜。柳蘇的眼睛是丹鳳眼,裏麵總是一汪水。那眼睛會說話。她說自己大概是這撥年輕人中最後一個持保守思想的人,傳統觀念重。一次,有個男人仗著有幾個破錢,生邪念,說喜歡她,她說,被人喜歡,好啊,我有個條件。那人問,什麼條件?她說,先回家跟你老婆離婚,再來告訴我你喜歡我。那人還要死皮賴臉,柳蘇伸巴掌就要抽,那人錯愕,趕緊轉身走。柳蘇在後麵罵:滾遠點!柳蘇脾氣壞,還是那個男人,一次酒後又說喜歡她,她二話不說,提了一條木棍,像武鬆提哨棒一樣,追打那男人,嚇得那人撒腿就跑。柳蘇絕不是做做樣子,要是被她追上,她會掄棍子真打。就這樣一個女孩子,其實也天真。好朋友紫萱來找她說事,紫萱說,這話不能給外人說,是關起門來才能說的話。柳蘇馬上起身去關門。紫萱問,關門幹嗎?柳蘇奇怪,不是你說這話得關起門來說嗎?紫萱聽了,大笑,笑到岔氣。

柳蘇尤其喜歡帽衫,她有兩百雙千姿百態的鞋子,羊角鞋、兔兒鞋、草葉鞋、桃心鞋,總之是別人見都沒見過,姐妹們問她從哪裏淘來的,她說,告訴你們也白搭,不懂美的人,在眼前也看不到,看到了,買回來,也穿不出味道。姐妹們損她:就你能,就你懂得美!柳蘇大笑,越發笑得陽光燦爛。然後揚長而去,兔子腿飛快,高挽的發髻讓這個冷美人更多了幾分俊俏的英姿。紫萱是她的閨蜜,放肆到可以忽然離開自己的被窩鑽進她的被窩裏裸睡,她罵紫萱臉皮厚,紫萱也不在意。紫萱笑她:“你這樣生就的美人胎子,又穿衣戴帽如此誇張,還一副臭脾氣,真是讓男人們想愛不敢愛,想娶又怕養不起、惹不起,你老是這樣驚天地泣鬼神,將來可怎麼嫁得出,怎麼找個主兒安家?”

柳蘇就笑:“嫁不出去就不嫁,一個人過更心靜,我要嫁了,誰陪你打光棍?”“我就要去法國了,也不能老是在國內陪你。”“還是你洋氣,巴黎是浪漫之都,將來找個法國丈夫,生一大堆混血兒……”

兩個大齡待嫁女青年說笑著在大街上走。周圍是熙來攘往的人群,仿佛流不斷又沒方向的河流。一對情侶相擁著從柳蘇和紫萱麵前走過,親昵的樣子讓柳蘇忽然心裏一動。柳蘇的目光跟過去也就幾秒鍾,卻沒逃過紫萱的眼睛:“柳蘇,你的眼睛出賣了你。”柳蘇沒說話。柳蘇和紫萱在人群中穿梭,街道兩旁沒完沒了的廣告牌成了這個季節最好的背景,上麵總是靚女俊男,充滿格調。柳蘇看見了飛亞達的廣告:一旦擁有,別無選擇。生活的品質體現在手表上,手表的作用就不是看時間了。柳蘇下意識地看看自己的手腕,她沒有戴表的習慣,但是,她看見剛才擁著自己男友走過的女孩子光潔的手腕上有塊女表。“到十字該了,拜!”在一處十字街口,紫萱和柳蘇告別,紫萱要辦別的事情。紫萱的桂林話很地道,總是把街說成“該”,老是“十字該十字該”的。手機響起來,柳蘇接電話。她同學的電話。一個女高音,聲音很衝:“上次給你介紹的對象你考慮什麼時候回來看看?過一村又一店,你打算把自己耽擱到什麼時候?我都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人家不光帥氣,酷,像陳道明,而且人品好,這樣的男人在今天,已經是基本絕版了。”“好吧,過幾天回老家,到時候給你電話。”柳蘇懶洋洋地回道。柳蘇決定先關了自己的小飯店,歇業一陣子,回北方老家一趟。那個北方老家,一個中等城市,是她的傷心之地,她本來是不願意回去的,回去主要是成全老同學當她媒人的美意,成與不成,也不枉人家一番心意。“人家不光帥氣,還酷,像陳道明,而且人品好,這樣的男人在今天,已經是基本絕版了,屬於極品。”柳蘇想看看,這“絕版了得極品好男人“到底啥樣兒?柳蘇一向好奇心重。下午在網上訂了車票,晚上卻開始失眠,無緣無故地失眠,以前從來不這樣。她不會為一個沒見過的人激動到失眠,依她的性格,根本就沒把相親當回事,人生中很多事情都是定數,而這個定數老天又不透露,一切皆天意,聽天由命。比如,她的上一次感情上“馬失前蹄”,就是在老家,因為這個,她曾發誓不再和老家的任何一個男人談婚論嫁,一時也對感情、婚姻失去了興趣,可是這一次,鬼使神差,又被鐵了心要做她媒人的同學說動了,自己背叛自己的話,這又是什麼天意?咳,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半夜時分,外麵起大風,風從她的窗子上走過,沙沙沙,讓她有點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