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夏天八月末的深夜,LN省九龍溝北華村的一家農屋裏,淡淡的燈光下一位中年婦女在飯桌前,滾動著擀麵杖,一張張圓圓的麵餅跳動而出。
夏夜的蟲鳴仿佛格外的歡快,潮濕的空氣略微帶有熱的風,勞苦的人們沐浴著免費的桑拿。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趴在桌子上,右手支著下巴,濃濃的眉毛下,兩個眼睛瞪得溜圓。左瞧瞧右看看,貪婪的目光在麵餅與肉餡之間,難舍難耐的徘徊。
一張小麵餅,一勺韭菜肉末。中年婦女雙手嫻熟,捏捏掐掐,一個個圓鼓鼓的餃子就整整齊齊的擺到蓋裏上。
咕咚一聲,那少年咽下口水,說道:“餃子裏放這麼多的肉,比我二舅家過年包餃子放的肉還多。媽,這餃子是不是得老好吃了。”
那中年婦女臉露幸福的笑容,說道:“媽也沒吃過這麼多肉的餃子。這是明天高中開學,你出門念書,就當年過包一回餃子。”說著伸出滿是麵粉的手摸了摸少年的頭,眼裏滿是愛憐橫溢的目光,想到在自己身邊十幾年的兒子,要到幾十多裏外的城裏念書,在那住宿,在那渡過學習的生活,心裏總有種莫名的感覺擔心著。能以體育成績考上高中的兒子,在她心中總是長不大的“小家夥”。
那小家夥姓黎,名剛。不到十六歲,就已有一米七八的身高,身材健碩,並且長相自認為英俊。叫他名字的時候,一定要咬準字音,萬萬不可誤意為“李剛”,有戶口本可以作證。今年全國中考,他以全省第一的體育成績,到第一的文化課成績考上了當地的高中體育生。百米成績十秒九二,二百米成績二十一秒整,雙雙破了省青少年記錄。世態炎涼的人心,沒有錢,再有才華的人也可能被埋沒。但隻要站在跑道上,他就是最快,無與倫比的快,他用速度追逐人生的快感,忘記了,有的時候放慢腳步,踏實的走上幾步,人生會更穩妥。他就是本書的主人公,還要絮絮叨叨寫上百萬字人生履曆的主人公。如流星劃過,刺眼而又短暫,要信命,那是上天安排的。
中年婦女的名字叫寧樹花,很普通的名字,是一位平平凡凡的農村婦女,一生平凡,似天下間千千萬萬的農村婦女,平凡了此一生。五十年代出生的女人,色彩偏重於灰色,操勞是她們平凡一生的寫照,相夫教子,就足以渡過她們半生年華。或許命運不公的賜予每個人的與眾不同,但她,寧樹花女同誌,不是念書多少的問題,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她的兒子為了她在以後的日子裏幹了番驚天動地的事跡,是錯的,但要信命,那是上天的安排。
黎剛手裏擺弄包好的餃子,心裏十分好奇吃它時的味道,把餃子一個個搬到桌子上,又一個個的在搬到蓋裏上,自娛自樂。
寧樹花笑著說道:“餓了吧,別著急,你爸沒回來,媽先給你煮點吃。”
黎剛搖搖頭,說道:“媽,我不餓。我沒事閑的,等我爸回來一起吃。也不知道我爸明天能不能送我上學,他要是不送我,我就和周建一起走。”
寧樹花說道:“你和周建一起坐小客去麼?”
黎剛說道:“不坐小客,到站離學校還遠,拿著行李不方便,周建他爸有台三輪卡,正好還可以裝行李。”
寧樹花哼了一聲,說道:“自己兒子自己爹不送,誰送?不坐他們車走,你和周建這小子在一起,一天天的也不能幹點好事,不是打架就是抽煙的,以後少和他來往,到高中了你們倆也不能分到一個班級,你就安心的學習,給你媽我省點心,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