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勝知道,在外人看來呂青尚還很年輕,不過二十來歲,一頭銀發再加上颯爽的英姿曾經令半個炎洲的姑娘為之瘋狂,而他少年時又極喜愛飲酒誦詩,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他很難獨自統禦一支軍隊,鎮守一方平安。惟有白風勝不這麼認為,他很看好這個年輕人,也正是由於他的賞識,此時的呂青尚早已是統領北疆三郡的大將軍,領兵兩萬。在呂青尚駐守北疆的三年裏,拓地工作進展極快,即便是他每月接到呂青尚的戰報也常常感歎自愧不如,他發現即使是自己也深深的低估了這個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外族夥伴的能力。
就在十日前他提出要巡視北疆,一來犒賞呂青尚,二來察看一下他白家的新領地。
北疆氣候濕冷,東北方吹來的寒流讓這裏有大半年的時間都刮著刺骨寒風,再加上此時已經入冬,寒風更讓人難以忍受。到達北疆後他隻在北疆行營修整一天,查看了呂青尚的軍事布置,讓他很滿意。而後今天清晨便迫不及待的率領百人騎兵團從行營出發前去視察疆域邊界。不覺間已經走了上百裏,由於呂青尚把自己的行營緊貼著新拓寬的領地邊緣建立,因此他們此刻的位置非常深入岐域森林,立馬遙望,前方連綿不絕的岐山仿佛就在跟前。
一路上呂青尚都在不停的向他解釋自己當前的工作,繁瑣枯燥的政務被呂青尚解釋的條理清晰,呂青尚遣詞造句極其講究,遠不是其他那些軍中大老粗所能比擬的,如果不是看這個夥伴有一身異族血統而且一直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他真的會以為這家夥是從帝都青雲學院出來的太學博士,這樣的彙報自然能使同樣家學淵源的他沉浸其中,更不必說彙報者本人了。
白風勝逐漸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直到呂青尚猛然攔在他麵前時才突然醒悟過來,向下瞥了一眼,便看到呂青尚緊張的神色,蒼白的麵容,白風勝幾乎忘記上一次見到這家夥有這種表現是在幾歲了,是他第一次上戰場?
呂青尚堅定不移的攔住他前進的道路,昂首認真解釋道:“因為北麵森林開拓進程過快,早已驚擾了山中獸群,一個月內我們的人已經遭受了三次大規模的獸群襲擊,死傷極大。”
白風勝不想理會呂青尚的提醒,獸群什麼的他還不在乎,他把目光從地圖緩緩移開,朝北側的樹林極目遠眺,他能感覺到那裏似乎有人的活動痕跡,這就表示那裏很快就會變成他領地的一部分,他的子民可以在這裏打獵耕種,養育更多的子女。想到這,白風勝微微一笑,不由得又向呂青尚投去更讚賞的目光,然後一揚大氅,鄭重道:“呂將軍勞苦功高,白某謹代表所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千萬居民,向呂將軍表示感謝。”
呂青尚也順著白風勝的目光望去,聽到自己被表揚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喜悅之情,反而一臉肅穆,向白風勝告罪:“君上,請恕微臣失職之罪,有些情況還沒有來得及向您彙報,就是關於那邊的新領地,那裏並非微臣開拓。”
白風勝微微驚愕,皺眉思量道:“除了呂卿,還有何人所為?”他已經從地圖上看到了那邊的進度,另一種顏色的圖標明顯已經深入森林腹地,連起來就好像一把劍,深深的插進森林裏,但若是這把劍並非他所有,那麼這便不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了。
呂青尚不敢抬頭看白風勝,低聲解釋道:“此乃帝都二公子薑仲遠命其部下所為。”
呂青尚話音未落,他還未開口,身後便傳來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誰人不知,岐山西域乃是君上的領地,即便他是來自帝都的二公子也沒有僭越之權!”回頭一看,果然是他的一名家臣,名為商,賜白姓。白商身披黑色大氅,包裹的像一頭黑熊,事實上他可遠比一頭真正的黑熊要強壯的多,扭曲的麵容像一團跳動的火焰,在寒冷的空氣中異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