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英雄”這三個字本來就不像生活中的人名,倒是很適合做網名或標題。
然而,博客首頁有一張照片,居然就是——
瞪大眼睛拿起手中的照片,沒錯,就是他!
確切的說,就是我。
掛在博客首頁的這張照片,正是我手中這張古英雄的照片。
這才是我從前真正的博客——古英雄的博客,而不是高能的“在卡夫卡的地洞裏”。
手指顫抖著移動鼠標,博客訪問量僅有91次。最後一篇文章,發表時間是2006年10月25日——三周之後,古英雄就與高能一同在杭州遭遇車禍,從此古英雄變成複活的高能,而高能變成死去的古英雄。
沒錯,這就是我,古英雄。
就連這張照片,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張,以至於掛在博客首頁,就這樣毫不遮掩地處身於網絡,隻要搜索我的名字就能找到,靜靜等待主人再度來訪,才得以幽靈重生。
古英雄的博客總共隻有七篇文章,最早一篇發表於2005年7月14日,內容很簡短——
“今天,是我的23歲生日,開通了自己的博客。我知道沒人會來這裏看,唯一的讀者就是我自己,一個小小的保險推銷員,祝我晚安!”
博客第二篇,是2005年7月30日——
“該死的夏天,熱得要人命。我頂著火辣辣的太陽,在大街上跑了整個白天,去了五家公司,卻全吃了閉門羹。臭汗濕透了衣服,再跑一天大概就要中暑了!這就是我的命運?”
博客第三篇,一下子跳到了2005年12月1日——
“許多天沒來這裏看過了,點擊量沒有過變化(苦笑中)。對不起,我還在尋找父親,已經找了一年零六個月,還是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就像他失蹤的夜晚那樣神秘。父親會不會已經死了?”
博客第四篇,已經跨越到了2006年2月14日——
“情人節,我一個人在街上閑逛,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誰會喜歡我呢?”
看來古英雄與高能還真是有許多相似之處。
博客第五篇,2006年4月5日——
“清明節,跟著媽媽去給爺爺掃墓,我忽然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媽媽,我的墓什麼時候造好呢?”
這句話簡直令人絕望,是什麼原因讓24歲的年輕人想到自己的墳墓?
接下來博客第六篇,2006年9月19日——、
“夢,我又做了那個夢,回到十五歲那年,跳到黑色的水中,救起那個盲人少女。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感覺自己是個英雄。”
啊,那個夢,自從我蘇醒以後,也經常坐這個夢。
夢是唯一沒有斷裂的記憶,在失憶以前和以後,這個夢永遠都無法被抹去。
奇怪的是,博客看到這裏,卻沒有半個字提到蘭陵王,也沒有提到過藍衣社,更沒有任何與麵具相關的內容。也許,我以前隱藏得實在太好了,就連這個隻是寫給自己看的博客,也不泄露半點秘密。
第七篇,也是最後一篇博客,2006年10月25日,距離那個致命的時間愈來愈近——
“假如我死了,請在我的墓碑上,刻下這樣幾行歌詞:
別哭,我最愛的人
今夜我如曇花綻放
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
你的淚也挽不回地枯萎
別哭,我最愛的人
可知我將不會再醒
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
我的眸是最閃亮的星光
是否記得我驕傲地說
這世界我曾經來過
不要告訴我永恒是什麼
我在最燦爛的瞬間毀滅
不要告訴我成熟是什麼
我在剛開始的瞬間結束
這是鄭智化的《別哭,我最愛的人》,希望在我死的時候,能夠有一個我最愛的人,來到我的墳墓前為我唱這首歌。”
別哭,我最愛的人?我以前有最愛的人嗎?現在還有嗎?
當即下載這首鄭智化的歌,用端木良的電腦放出來,晚上沒人把音量調到最大,整個樓麵飄蕩夜半歌聲“別哭,我最愛的人” ......
這個滄桑與沙啞的歌聲,伴隨絕望的情緒,幾乎走向毀滅的盡頭。卻在每一句的字裏行間,透露著對生命的無限眷戀,“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屏幕裏的古英雄博客,照亮我被替換成高能的臉,聽著那生離死別的激情,仿佛對這個世界道別。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接起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HELLO!我是莫妮卡!我回到上海了,現在就想見到你!”
半小時後。
我見到了莫妮卡。
五星級酒店四十八層總統套房,站在奢侈的落地大窗邊,可以俯瞰黃浦江的九十度大轉彎,迎麵就是軍刀般鋒利的環球金融中心。整個上海都匍匐腳下,神秘霧氣繚繞夜空,不夜燈光柔和了許多,銀河似的鋪在水泥森林上。隻有一塊巨型電子屏幕,依舊頑強地閃爍著汽車廣告,紅色光芒穿破夜霧,自下而上地射映我的臉——高能的臉。
落地玻璃邊還有一張臉,美麗的混血兒的臉,一千年前絲綢古道上雅利安人與華夏人的臉,比這個夜晚的霧氣更加神秘的臉。
她的中文名字叫孟歌,英文名字叫莫妮卡,三個小時前剛從美國飛到上海,住進酒店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打電話。
時針,走到深夜十一點整。
這樣的曖昧時刻,匆忙讓我來到她的房間,地上還堆著跨越太平洋而來的行李,以及她疲憊而焦慮的眼神。
她從背後抱住了我。
手足無措地往前掙脫,合該是窗戶擦得太幹淨,我的額頭重重撞到了玻璃,忍不住哎呀一聲叫出來。
“小心!”
莫妮卡揉著我的額頭,而我尷尬地縮回去,極力掩飾慌張:“沒事!我沒事!”
“騙人!你要是力氣再大點,我看這窗戶就要被你撞碎,到時候我們一起摔下去,明天的報紙上就會說——《五星酒店離奇命案,一對鴛鴦殉情墜樓》!”
我終於苦笑了出來:“沒想到你的中文水平不但沒有退步,反而還會編新聞標題了。”
“高能,不——古英雄,在美國的日子裏,我總是想起你的臉,不管是不是你自己的臉。”
“我知道自己的臉,不,高能的臉,沒那麼好看,並不值得你那麼思念。而且,那麼多天來沒有任何你的消息,而你連我的名字都說錯了。”
二十二歲的女孩著急為自己辯白:“你到底叫什麼重要嗎?高能也好,古英雄也好,在我眼裏都是你的臉,雖然並不怎麼好看,但起碼你的眼睛很特別——這是你自己的眼睛,不會被別人替換的眼睛。”
“你喜歡我的眼睛?”
“一開始是眼睛。後來,就是你的整個人。”
“就算我恢複了記憶,大概你也是第一個這麼對我說的人。”
想起剛才看到的古英雄的博客。
“你的眼睛能讀人的心,讓我對你發生了濃厚興趣,而不再是原來的任務。接著我發現你的眼睛很真,有時候真實得像個小男孩。在這個什麼都很假的世界,所有人都說謊的時代,對任何人的眼睛都無法信任的城市。隻有你——高能或者古英雄,隻有你的眼睛,讓我感到真實,讓我可以相信,讓我不用處處提防。”
她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讓我懷疑她最近是不是補習過中文了?
不過,我確實有些感動。
真實?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評價,也許是對我這一輩子最高的評價。
低下頭捫心自問,我是一個真實的人嗎?
突然,我閃到總統套房的鏡子前,看著原本屬於別人的臉——這張臉上隻有兩樣是屬於我的:兩隻眼睛。
真實的目光。
“知道嗎?你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過分自卑。”
鏡中出現莫妮卡的臉,這張年輕的混血麵孔,披散栗色波浪的長發,烏黑眼眸盯著鏡子裏的我。
自卑?她說的沒錯,我從來看不起自己,覺得隻能是個失敗者,永遠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莫妮卡,一個人怎麼才能從自卑回到自信?”
“看著我的眼睛。”
然而我卻在躲避。
她輕輕移到我的身後,整個人靠在我的肩膀上,幾乎貼著我的臉,栗色長發卷過耳朵,這就是傳說中的耳鬢廝磨?
“如果你不敢的話,那就在鏡子裏看著我。”
與一貫命令式的口吻不同,她的聲音如此溫柔,就像枕邊竊竊私語,把我溶化在水裏。
看著鏡子裏的她,我們的臉貼得那麼近,不斷摩擦彼此臉頰,互相傳遞火熱的體溫。
這不是我夢寐以求的時刻嗎?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房間,遇到這樣的女子,與她四目相對深情相擁心無旁物......過去二十六年生命中從未有過的,卻日夜盼望的情景,夢一般發生在自己身上,古英雄,你還要猶豫什麼?你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嗎?你壓抑了那麼久,還要繼續束縛自己嗎?你存心要與自己為敵,要在將來追悔莫及嗎?
然而,當一切血液衝上頭頂,勇氣卻一點點消退。無數個問號又充滿腦子,她究竟是什麼人?她所謂的任務是什麼?為什麼突然回美國又突然回來?這些問號如同蠅蛆在腦中生長,編織為一條結實的繩子,牢牢捆住我的雙手,隻要稍微掙紮一下,便越收越緊令人窒息!
這樣的糾結讓我進退維穀,宛如站在酒店頂樓,向前踏出一步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今晚,你留下來吧。”
莫妮卡又在耳邊呢喃,仿佛溫柔的小綿羊,而我卻不是虎狼猛獸,更不是自信的牧羊人。
該死的!怎麼又來了!太陽穴神經劇烈疼痛,隻要她將我抱得越緊,腦子就被勒得越疼,又一次接近爆炸時刻。腳下天旋地轉,白色光芒再度閃爍,數千隻遷徙的火烈鳥,將我剪成無數碎片。
在欲望爆發之前,世界,變成了黑色。
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已是淩晨一點。
手機鈴聲把我從昏迷中喚醒,睜開恍惚的眼睛,看到華麗的總統套房。我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依然穿著原來的襯衫,掙紮著摸出褲袋裏的手機。
是媽媽打來的電話,問我那麼晚還不回家?我隻能解釋說在公司加班,讓她不要太擔心。
摸了摸發燙的腦袋,這是今天第二次間歇性暈倒,怎麼變得如此頻繁?今晚的刺激太強烈?還是腦子問題越來越重?不會再有華院長為我治療了,如果有什麼事隻能等死?
“ARE YOU OK?”
莫妮卡端了一杯熱飲料,坐在床上遞到我手中。她已換上一身睡衣,眼神動作都像女朋友,反而讓我更加緊張。
“我又昏迷了?怎麼回事?”
“是的,你大概太累了吧,我把你扶到床上休息到現在。”
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我喘著粗氣:“為什麼對我那麼好?除了父母以外,這輩子沒人對我這麼好。你還太年輕,太任性......”
“住嘴!”她果然又任性地打斷我的話,“我是很年輕,但不是小孩子,我也從沒遇到過你這種男人,難道你嫌我不漂亮?”
“不,莫妮卡,我是個一無所有的小人物,真的值得你愛嗎?”
她沉默許久,大膽地把頭靠在我的肩頭:“當你是高能,我不能愛你。但是,現在你是古英雄,我就不得不愛你了!”
刹那間,冷汗從後背心滲了出來,我往後靠到床架上,再也無路可退。而她就像王爾德筆下的莎樂美,舔著鮮豔奪目的嘴唇,注視著她的愛人的頭顱。
我是背叛的約翰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瞞著你!我也很難過,很難過,你能吻我嗎?”
“吻?”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莫妮卡火熱的唇,已輕輕貼到我的嘴上。
烈火已將我點燃。
窗外,四十八層高空的夜,意亂情迷的上海之夜,所有燈火朦朧一團,如這裏四片相擁的唇。
我也吻著她,難以遏製地吻她,自從那個杭州的夜晚,心底就隱隱升起這種欲望,卻被我強迫著遺忘,強迫著埋葬在墳墓裏。
現在,這灼熱的欲望已不可阻擋,穿破棺材,裂土而出,成為一團複活的焰。
火,在彼此的血液裏燃燒,全身互相擁抱撫摸,唯一清醒的器官是眼睛。
莫妮卡的眼睛。
這個瞬間,她的身體與心靈已毫不設防,像一隻剝了殼的生蠔。隱藏了那麼久的秘密,終於在我眼前泄漏!
我看到了。
在這雙忘我的眼睛裏,在男女癡情地相吻時,我看到了她眼裏的秘密——
“謝天謝地!你不是高能......你不是我的堂兄......也不是蘭陵王的後代......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否則我就要痛苦一輩子了......”
堂兄?血緣關係?如果我是高能的話!
我的眼睛不會看錯,她的眼睛也不會說謊,她依舊癡癡地吻著我。而我強行抓起她的臉頰,讓她正對著我的眼睛,繼續“讀”她眼裏泄漏的秘密——
“古英雄......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誰......也不在乎你的過去......更不在乎爸爸給我的任務......還有什麼高家的秘密......我隻在乎你這雙真實的眼睛......隻在乎你這個真實的人......”
竟然,她是真的愛我!
我曾經從另一個女人的眼睛裏,看到過完全相反的話,我以為女人對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多半是違心的安慰甚至是駭人的謊言。
莫妮卡卻是真的。
她的眼睛還在繼續泄漏心裏話——
“沒有任何障礙能阻擋我......也沒有任何困難能打敗你......因為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注定將與眾不同......成為非凡的男人......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
我的心要碎了,卻不能再接受她的吻。
因為,我要通過她的嘴巴,通過我的耳朵,而不是讀心術的眼睛,來聽到這些秘密。
粗暴地將她推到床角,顫抖著說:“莫妮卡,我要你說出來,把剛才的話說出來。”
“剛才的話?”
她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以至於忘記了我的讀心術,眼神還是一片迷惘。
“是你心裏的話,在你的眼睛裏,剛才我都看到了,我要你親口再對我說一遍!”
莫妮卡的臉色一變,慌張地縮成一團:“讀心術?”
“是,你終於疏忽大意了,被我發現一些秘密。”
“你......你看到了什麼?”
“希望你自己說出來。”
她顫栗著低下頭,大概在回憶剛才腦中想了些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說,不是因為這秘密有多重要,而是我不想讓你難過,不想傷害到你!”
“我已經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可以被傷害嗎?”我仰天歎了一口氣,“當你知道我的讀心術以後,你每次遇到的我的眼睛,都盡量不去想那些秘密。然而,當你完全沉浸在愛與激情之中,卻又難以抑製地想起了那些事。”
她苦笑了一聲:“我怎能忘記!”
“你還是不願意說出來?”
“SORRY!”
莫妮卡躲到角落裏啜泣。
“你讓我失望了。”
我站起來整理衣服,把她一個人留下,毫不留戀地奪門而去。
坐著高速電梯直下四十八層,飛快地衝出五星級酒店,在門口打了輛出租車回家。
車子剛開出去一條馬路,手機響了,聽到莫妮卡悲傷的聲音:“古英雄,非常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
“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也感謝你的眼睛裏泄漏的愛,我相信你的愛是真的。但是,在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和目的前,我暫時不想見你。”
電波那頭沉默許久,才聽到她後悔的聲音:“你喜歡我嗎?”
“我——”
不知道......不知道......雖然很想要得到她,這混血的美麗女孩,又漂亮又聰明,怎能不讓人喜歡?在二十多年不成功的人生裏,除了父母之外,幾乎沒有人愛過我——她是第一個這麼說的女子。
她的愛,讓我感到第一次的溫暖,甚至也是第一次的愛。
可是,她卻一直在騙我!
直到今夜才泄漏了秘密——她不可以愛高能,因為高能原本是她的堂兄!她也是蘭陵王高家的後人!她要完成她爸爸的任務,如果她是高能的堂妹,那麼她的爸爸就是高能的叔叔,而高能隻有一個叔叔——天空集團全球CEO高思國!
她姓高,並不姓孟,連姓都是假的!究竟是美酒還是毒藥?
想著想著電話已經斷線。
無助地閉上眼睛,任由出租車帶我穿破黑夜回家。
回家?那裏是我的家嗎?我的家在哪裏?
半個月後。
莫妮卡幾乎每天給我打電話,但我隻要看到她的號碼,就馬上拒絕來電。有幾次她用其他號碼打過來,我接起來隻是敷衍幾句,沒有答應她的見麵請求。而她也沒能解釋清楚,關於她的真實身份,以及她來中國的使命。我無數次動過側隱之心,或湧起再度耳鬢廝磨的渴求,但這些欲望的火苗,終被我狠心掐滅了。
對不起,我這樣回避著你,希望有一天你能夠原諒。
而在另外一邊——端木良拿到了我的護照,將辦理簽證所需的資料,包括我的銀行存款與收入證明,送到了美國領事館。
很快接到簽證麵試通知,端木良雇了代替排隊的人,不必經過領事館門口漫長等待。我輕鬆地坐到麵試官麵前,用英語流利地回答問題。邀請單位是美國的國有部門,各項材料齊全,簽證官對我非常客氣。
不久,我收到了為期兩個月的美國商務簽證。
端木良沒再來找我,隻是和我通了個電話,又向我的帳戶裏打了一筆錢,作為我在美國活動的費用。他不和我當麵談具體行程和計劃,會不會躲避我的眼睛?難道他發現了我的讀心術?他們非但不懼怕,反而還想利用我的特殊能力?所以去美國的任務必須由我完成?
雖然,一切手續都已辦妥,美利堅合眾國的大門對我敞開,可我從未明確答應過藍衣社。在踏上前往美國的飛機之前,我還有機會反悔,放棄他們計劃的一切。這些天來每晚輾轉難眠,我早已騎虎難下,被綁上一輛再也無法刹住的汽車。
兩個月的簽證期,可以在美國做很多事去很多地方。不管是不是按照原定方案,隻要我見到天空集團全球CEO高思國,就有機會改變我的人生,甚至改變許多人的命運。
然而,隻有一個人,可能破壞這個計劃。
莫妮卡。
除了藍衣社的幾個人之外,隻有她知道我不是高能,隻有她知道我的讀心術,隻有她掌握著某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盡管她從未告訴過我,但那晚她的眼睛已然泄密,她是高能的堂妹,她的爸爸是高能的叔叔——高思國。
她來中國所謂的任務,估計就是她的爸爸交代給她的——來到高能的身邊,接近他並得到他的信任,找到留在中國的高家後人的秘密。
蘭陵王的秘密?
而這個任務不也是藍衣社留給古英雄的使命嗎?
莫妮卡會不會告訴她的爸爸:他所謂的親侄兒高能,原來是個冒牌貨?
幸好她並不知道,我本是藍衣社的社長,是高家延續數十年的世仇。如今,我卻搖身一變為蘭陵王家族的後人,還要去美國騙取她爸爸的龐大產業,哪怕是其中很小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