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鍾射肩頭被李震打碎。那疼痛直入心扉,幾乎要將他的神經崩斷。但是一轉眼,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他回到了孕劍山的山腳下,沒有登頂,也沒有受到一絲傷害。黑白相間的山服安安穩穩的套在身上。
發生了什麼事情,真的是幻覺嗎?
鍾射皺著眉頭,他突然感覺到手中有個事物。他拿起來一看,隻見是那把開了血槽的開山刀。之前情況危急,他沒細看。這時候才發現這把刀比普通開山刀要長,幾乎將近三尺。重量約一斤半,刀身黝黑泛著青光。刀柄上纏著麻繩。但是血跡卻全然沒有了。
鍾射看了看不遠處的孕劍山,絕壁青雲直上,長滿了盤根錯節的藤樹,要他登上去絕跡不可能的。不知怎麼的,鍾射總覺得這樹藤,或者說這山是像有意識一般。他隱約能看見樹根間流動著瑩瑩的綠光,在白日的照射下,那綠光很淡,隻在樹根的隱隱深處能見到一些。
反正劍也拿到了,也沒有登山的石階,這麼算來,他倒是成為了門派中拿到劍的少數人了。不過這可不是劍,算起來也隻能說是一把刀吧。不知道大家會怎麼看這件事。
鍾射想了想,便往回走。經過一個個紅色門柱的時候,他心裏卻一直徘徊著剛剛的經曆。那視聽覺和觸感,已經左肩受到的傷實在是太清晰了。讓他無法懷疑那是夢境或者幻覺。但是此去蟾鎮幾百裏遠,即使有天大的威能也不可能瞬間跑個來回。除了夢境或者幻覺,又沒有其他的說法能夠解釋得通。
而且,蟾鎮真的已經覆滅了嗎?
鍾射回想起那毫無人氣的小龍橋,和那出宅院中滿地的碎屍。他想起龍婆婆離別時的那份坦然,最後浮現出的是道然那古板的老臉。猛然間,他覺得胸腔無比的絞痛。一個踉蹌,便從石階上摔了下去。
“喂!鍾射,你怎麼了?”古鎮奇大聲吼道。他看了看紅色的門柱,然後咬了咬牙,埋頭衝了進去。他抱起石階上的鍾射,便拔腿往外衝。等兩人都到達如山門口的時候,他才將鍾射放下來,然後猛烈喘息。
鍾射隻覺得極其難受,好似有人在挖他的心髒一般。他知道自己摔倒了,也知道古鎮奇將他抱起,然後一路奔跑。他並沒受什麼外傷,隻是心裏難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等落到草地上,他才稍微平息下來,感激地說道:“師兄,我沒事。”
“我靠,這山很邪門的。回去檢查一下比較好。”古鎮奇喘息道。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孕劍山。這時候,吹來一陣清風。仿佛是孕劍山在回應他一般。古鎮奇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然後緊了緊身上的山服。
這時候巴魯獸傳來一聲低吼,渾厚沉悶的呲牙聲在它口中回旋,那聲音像是狗見著了有威脅的事物一般。
一個黑影籠罩在鍾射的頭上,擋住了燦爛的陽光。
“呂師伯,你怎麼會在這裏?”古鎮奇最先發現,他驚聲道。
鍾射抬頭,看見了一件碎花長袍,白色底子,黑色的線條勾勒出一朵朵盛開的花朵。這袍子披在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他麵色幹瘦,頭發細膩,披在額頭上。一張臉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態,他有著稀疏的絡腮胡子,刮得不是很幹勁,有些短短的胡莊。最駭人的是他那雙眼睛,如同有劍氣射出一般,讓人不敢直視。他腰間懸著一把長劍,幾乎貼到地麵。看到這把劍,鍾射終於想起了這個男人。那日在正堂之中,莫戰塵逼問他的時候,這個男人主張將鍾射殺掉,取出仙位珠讓門內長老飛升。
莫非,他要趁現在動手麼。不用看也知道,這裏除了他和古鎮奇之外,就隻有一條巴魯獸。如果真要殺他倆,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你那麼怕我幹啥?”那男子蹲了下來,看著鍾射。巴魯獸猛地往後跳了一步,然後牙呲噱得更厲害,口中悶吼,但是卻半點不敢叫出來。那男子颯然一笑,並未打理巴魯獸,而伸手拿過鍾射手裏的開山刀。他輕撫刀身,閉眼沉思。
鍾射和古鎮奇都愣住了。
過了片刻,那男子將刀還給鍾射,歎氣道:“真是一把好刀啊,不過到不了靈元境,在你手中也和凡鐵並無區別。好好修煉吧,別浪費了孕劍山的一番心意。”
男子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一眨眼便消失了。鍾射完全沒看清他的身法。
“他是誰?”鍾射下意識地問道。
“秋劍山的首座呂城經。”古鎮奇吞了吞唾沫,然後道,“三劍門七大首座之中,唯一一個修為至假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