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銅缽村後山
阿嬌腳步蹣跚,她領著謝國德和謝成祥父子往後山走去。一路上謝國德不停地呼喚著愛妻的名字,謝成祥也是不斷地叫著阿媽。
這裏是一處亂葬崗。
山上一踣踣黃土堆起的墳塋荒草萋萋。
謝國德和兒子謝成祥一身黑衣,頭戴白色麻布,提著供品來到一座墳前。
墳前立著一塊未經雕琢的石頭,上麵沒有什麼記錄。
看著眼前的墳塋,謝國德百感交集,這就是他盼了三十多年盼來的結果,愛妻已經長眠在這裏,愛妻在這裏站了三十多年,盼了三十多年,後來她累了,幹脆就在這裏睡下,因為這裏站的高,可以眺望著海峽對岸。謝國德雙膝撲地跪了下去,對著荒草中的墳塋,叩起頭來。
謝國德:“春香啊!我看你來了……(他撫摸著無字的墓碑,泣不成聲)”
謝成祥:“(頭重重叩在地上,淒涼地叫道)阿媽,阿媽你還好嗎?我和阿爸看你來了。”
父子倆哭著為黃土中的親人燒香,培土,寄托著無盡的哀思。
阿嬌和其他的鄉親在旁邊默默地流著淚水。
謝成祥把從台灣帶來的一件紅色毛衣放在阿媽的墳前。
謝成祥:“阿媽,你冷嗎?這是從台灣給你帶來的,我知道你喜歡紅色,你常說紅色喜慶,所以我就給你買了這件紅色毛衣,阿媽你天冷的時候記得穿上。”
謝成祥把一大摞包寫給阿媽的書信在墳前一封一封地燒了,寄給在地下安然沉睡中的阿媽……
謝成祥:“這是我和阿爸這三十多年來寫給阿媽您的書信,這些都沒有寄出,我在想等我回家了,看到阿媽您再一封一封讀給你聽,今天帶回來,阿媽您能看到嗎?要看不到阿祥念給您聽。”
父子倆一起將信封在墓前焚燒,無盡的思念隨著冥火帶給阿媽些許的溫暖。
309謝長明家/廚房/客廳
美桃在廚房裏張羅著晚飯。
前夫黃裕華的突然到來讓她一時手足無措,神情恍惚。
已經華燈初上,燈火把客廳照得通明。
明亮的客廳中央擺放著一張大圓桌,黃裕華的母親黃茶花在上座坐著。黃裕華、謝長明分坐身旁,他們倆麵麵相對,似乎無話可說,又像是有著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今晚是這個特殊家庭的團圓飯。
美桃每次端菜進來,都不知如何麵對眼前這兩個男人。
美桃:“(把一大碗雞湯擺上了桌子,輕聲道)都齊了,吃飯吧!”
黃茶花:“雞湯,裕華喜歡喝雞湯。裕華呢?裕華來了嗎?”
黃茶花呆呆地看著桌上的菜肴,老年癡呆讓她感受不到兒子歸來的喜悅。美桃盛了一碗湯,端放到婆婆的前麵。
美桃:“阿媽,這是給你的雞湯,來慢點喝,別噎著了!”
黃茶花:“(端起湯碗要喝,突然想起什麼?)這是給裕華的,我不能喝,這是要給裕華的。(說著自己卻喝了起來)”
黃裕華看著母親這樣子心裏無比的愧疚。
美桃分別給黃裕華和謝長明各盛了一碗。她坐在那裏眼簾低垂,心如撞鹿般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