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自有打算,是倚涼失言了。”
倚涼說完,躬身一禮後,轉身離去。徒留啟預留在原地,望著女子消失在屏風後的背影,暗暗想,她這般悲憫天下蒼生,自己在她眼中也不過芸芸眾生中的一人吧。
天氣越來越熱,相府的蓮花個個已冒出了花骨朵兒,甚是好看。這一日,倚涼正在蓮池邊寫過幾日的賞蓮宴的請柬,一邊堆著的是東叔一早拿過來的各個內官大臣女眷的資料。
“夫人,含珠小姐來了。”
倚涼喜靜,不願身邊太多人伺候,因此自憑蘭來後,憶合就被派去外屋了。
“你去請她過來。”
“是。”
待憶合走後,一邊的憑蘭才開口道:
“小姐,我聽府裏的人說,這位含珠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又生的貌美,很是了得。”
“那又如何,不過家族培養的犧牲品罷了。”
倚涼卻是淡淡一笑,這樣說道。他人以為是名門貴女,其實不過養在榮華富貴中的魚。這位叫啟含珠的女子是啟預三叔的長女,自小被教與琴棋書畫,才名遠播。憑蘭明白倚涼話中的深意後,便不再言語。過了不一會兒,憶合領著一女子走來,隻見她梳著朝月髻,著一身芙蓉色縷金挑線裙,妝容精致,相貌俏麗,行動間矜貴自持,倒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啟含珠離蓮池越近,心裏越發駭然,那一身青色素裙,廣袖寬袍的女子淡然靠坐在石椅上,一頭青絲不束不綰,隨意的披在背後。這打扮別說是丞相夫人,就是小戶人家的女子也是於禮不合的。啟含珠心裏雖這樣想,卻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美得極為從容灑脫。
“含珠見過兄嫂。”
倚涼淡笑頷首,指了指旁邊的石椅,示意啟含珠坐下。倚涼卻沒開口的打算,依舊低首寫著請柬。啟含珠不知倚涼是何用意,隻能默默陪著,卻見桌上已堆了二三十張請柬,皆是製作精美,封麵映著一朵清美的蓮花,打開一看,字跡行雲流水,一如執筆之人。待倚涼又寫完十幾封,方抬頭道:
“含珠與這些夫人小姐可認識?”
含珠一愣,方道:
“與母親經常出席宴會,多數都是認識的。”
“既如此,可願與我一起操辦這次的賞蓮宴?”
含珠一驚,總算知曉了這位素未蒙麵的兄嫂今日突然叫自己來的用意。忙道:
“含珠定當竭而為。”
倚涼淡淡點頭,啟氏旁係本就不滿她一介商賈之女嫁入相府,但她現在手持啟氏的令牌,想來那些長輩雖對她頗有微詞,卻迫於啟預的壓力與主家權勢不敢妄動。倚涼淡淡笑了,權勢果然是個好東西,能讓人不得不低頭。待啟含珠走後,尤落方現身道:
“夫人,定於那邊來報。”
緩緩伸手接過尤落手中的信件,拆開後,隻見上麵寫著:“奴已起錨,待主揚帆。”倚涼淡淡勾唇,定於辦事果然利落。
“憶合,將這些請柬送出去。”
“是。”
尤落與憑蘭一左一右站在倚涼身後,隻覺一張無形的網在這女子手上一點一點被抖落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