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姐,相爺到了。”憑蘭恭敬的對躺椅上慵懶的人兒說道,絲毫不管地上那隻碎裂的價值連城的菊花杯。
“梳妝吧。”倚涼從容起身,坐到了銅鏡前。
“相爺一到,那些青年才俊都一個個垂頭喪氣,臉色可不好看呢。”憑蘭低笑,來了一個小爵爺,又來一個相爺,那些人也該自慚形穢了。
倚涼不語,那些人雖多少有些才識家世,大多也不過是些貪戀財色的紈絝子弟,如今如意算盤打錯,是該失落一陣子的。
憑蘭見倚涼靜然不語,也就緘口了,隻默默打理那一頭絲綢似的長發。心中難免唏噓,眼前這女子幾乎擁有世間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卻仍舊不怒不喜,不寵不驚,這般脫俗出塵的人兒,竟美得越發不真切了。跟了小姐近十年,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永遠清淺的笑顏卻更顯涼薄。
待一切收拾妥當後,倚涼並未起身,反而以手托腮,隨意倚在銅鏡前盯著憑蘭發起呆來。憑蘭無奈的嗔了倚涼一眼,不理會他,蹲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瓷杯。
“憑蘭願意留在繞府,可是為了小叔、。”似不經意的,倚涼溫聲問道。
憑蘭一怔,的確,她的賣身契早已到期,如今,卻已多呆了兩年。
“小姐說什麼呢,憑蘭無家,自然就留在府裏伺候小姐一輩子。”
倚涼恍若未聞,眸子泛起淡淡的暖意。
“憑蘭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嫁予小叔可好?”
“啪!”剛拾起的瓷片再次掉落,摔得更加粉身碎骨。
“小姐若是厭棄奴婢,大可將我趕出府去,何苦這般作踐憑蘭?”清秀的女子直直跪在地上,柔弱的身軀透著一股子倔強不屈。
她以為她不明白嗎?自她成為她的貼身侍女起,自她淡笑著對她說:“空穀幽蘭,翩然浮華,你就叫憑蘭如何?”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她會一生追隨這個女子。
良久,倚涼終是不忍,扶起這亦姐亦友的人兒,輕歎一口氣。本想把她嫁予小叔,隨了她的心意,有了憑蘭照顧小叔,她亦能無牽無掛。好歹比跟著她入了那勾心鬥角的相府強過百倍。不想,她亦聰慧至此,倔強不從。
“罷了,便隻當我胡說就是。”倚涼輕輕擦去憑蘭眼角的淚珠,轉身走至門口,又回身看了眼地上碎瓷道:
“本是一對,如今隻剩一隻就更稀罕了,差人把那隻送到鬱府,就說,倚涼感激不盡。”
“是。”憑蘭輕聲答道,望著那抹遠去的背影,淡的仿佛隨時都會消失。嘴裏低低呢喃:
“愛你亦是愛他,護你亦是護他。”
“啪!”遲暮園中,一粉衣侍女被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一巴掌扇的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