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曆四十九年,梅氏函王崩,嫡長子陽質繼位,時年八歲。改國號,斐初,稱昱王。帝幼,太後文氏委輔佐新帝之任於世族,以求穏帝位,固國本。
慶曆五十五年,帝娶,封文氏嫡女沁為後,減免賦稅,普天同慶,四海朝賀。
慶曆六十一年,帝廣納諫言,開渠修壩,主張農商平等,天下呈盛世之景。
慶曆六十四年,文,啟,鬱三大世族之權日盛,傾朝野,擾帝策。帝憂,欲肅清世族勢力,以集皇權。
——《斐初王史》
斐初王朝的南方,有個叫做令州的地方,以其繁榮的商業和特別的水鄉景色出名。而說到令州,是沒有人不知道繞家的。不但有令州首富之稱,兩年前,更因繞家大小姐繞雲殊入宮為妃,一時風光無限。
今年開春,聽說常年在邊境與西涼國做生意的的繞家主事人——繞遠鬆今日歸府,一大早,繞府門口送禮的人便絡繹不絕。相較門前的熱鬧,繞府後院的枉然閣卻是一片寂靜。隻見閣門大開,外間站著一幹仆人不知所措。這時,不遠處,一個紫色羅裙的女子疾步而來,身姿若柳,眉目清秀,眸子裏含了一絲薄怒。
“不進去伺候小姐,杵這兒做什麼?老爺還有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憑蘭姐,小姐去了挽瑤園......”其中為首的一個侍女,忙向紫衣女子解釋道。
“你們先去前廳幫忙,我去喚小姐。”
稱作憑蘭的女子這才緩了怒色,轉身朝挽瑤園走去。
也不怪那些丫頭為難,挽瑤園是老爺為其愛妻言晉瑤專門修建,一般人禁止入內。想起八年前逝去的夫人,憑蘭不禁心酸,那女子本是書香門第的貴女,卻不料家道中落,淪入風塵,成為當時名動天下的清倌。老爺不顧祖輩反對,執意娶其為妻,且明言永不納妾。此事一時之間成為令州的佳話。二人後來隻得一女,名喚倚涼。
挽瑤園還未到,梔子的香味就已經幽幽傳來。待進了園門,一片梔子含苞的景象,萬花叢中,一青衣少女正拿著木瓢澆水,青絲不束不綰,極盡慵懶閑散之意。
“小姐,老爺還有一個時辰便回來了。”憑蘭站在花叢外,恭敬地說。
“嗯。”少女頭也未抬,淡淡應了聲,依舊專心致誌的做自己的事。
憑蘭無奈的搖搖頭,眼裏露出幾分寵溺的笑意,便立在原地等候。
不一會兒,少女終於弄完,直起身緩步向憑蘭走來。霎時,滿園的花都失了顏色,她是造物主偏心的傑作,凝脂為膚,緞為發,冰雪做骨,顏傾天下。一雙茶色的眸子,含著安定人心的沉靜,透著從容不迫的風華。
憑蘭收回心神,忙遞過擦手的錦帕。
“梔子可美?”少女淡淡的問,嗓音柔婉,沒有起伏。
“自然是美的,夫人生前最愛此花。”憑蘭忙答道。
“美則美,隻惜香氣太重,哀怨過深,開得也就淒涼了。”少女似乎並不在乎憑蘭的回答,低聲喃喃著往住處走去。
憑蘭忙跟上,心中不禁暗暗道:“小姐說的是花,還是夫人呢。”
哪怕位居正室,集寵一身,心若無愛,何以樂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