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帶著細碎的寒,純白的精靈順著起舞,百轉千回,終究是那無根之萍,要去往何處,哪裏才是家連自己都很迷茫。這個色彩斑斕的國度與它們無緣,可又回不到那個銀裝素裹的世界,慢慢被遺忘……
一朵朵純白的花隨著風,掠過他的衣襟,拂過他的臉頰,在他那清澈又有些迷茫的眼前一晃而過。張開手,被視如珍寶安靜睡著的那片花不再留戀,順著風去往更遠的地方。
“北懷樹。”林坎輕聲呢喃。
這附近皆是雜草,連一條通往那棵樹的小路都沒有。或許以前有,隻是荒廢了;亦或沒有,這樣一棵寒意深重的樹,在南國誰會喜歡呢?隻有那些北國的蠻子和自己這太過癡念的人才會想要靠近。
這棵樹很大,比上鬼心殿主殿的高度也不容多讓。林坎徐步靠近,才發現樹幹並不是遠看時那種與雪花同一的白,而是淺淺的銀色,還帶著生機衰弱,老人遲暮的枯澀。
那滿樹的花微微搖曳,在林坎踏入花鋪的地毯時,如星輝般灑落,落在他的肩頭與發際。
“好漂亮。”
“好漂亮。”
另一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落入耳中。林坎的目光偏過那棵樹,尋覓到那個與他同時讚歎的人。那人一襲白衣站在樹的另一側,容貌很是清秀,年齡與自己相仿,貌似還小上一點,倒是有一股平淡從容的儒生模樣。
方才太過入神,那身白衣在北懷樹下又太不起眼,而且沒有半點修者的氣息,林坎著實沒有注意到。
兩下目光在樹前交彙,那白衣少年眼中古井不波,瞥見林坎臉上那張陰森的鬼麵也沒有絲毫詫異,更無警惕可言。而是挑起一道碗中的麵條,順入口中,嚼都不嚼,咽了下去。
吃麵?這裏算是帝都外十裏內最冷清荒涼的地了吧,附近也沒見著有什麼麵館,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不會把店開在這種去處,那麼這少年竟是端著一碗麵走到這裏來了?
林坎不覺蹙起了眉,看這少年的眼神,也不是那種目光呆滯的傻缺啊。
不等他再想,那少年已經主動走了過來,快要走到他麵前時,他才發覺那少年眼睛有些黯淡,瞳孔比尋常人大上一圈,別說從遠處,從近處都很難看出來。
是弱視麼?
快要靠近時,竟差點被腳下的樹根絆倒,一個踉蹌,險些將麵湯潑到林坎身上。幸虧林坎伸出手,一手扶住肩頭,一手將那幾欲傾斜的碗推穩。
“實在抱歉,我……”
“沒事”
林坎將手收回,看著那說著抱歉的白衣少年,若有所思。原來真的是弱視,之前對視是看不清才靠過來的啊,也難怪沒有任何修者的氣息,這種樣子,除非成為天境九段之上的至強者,才有辦法逆轉。這條路那麼難走,無數人付盡一生,真正成為至強者的依舊是鳳毛麟角。
他應當是放棄這條路的。
“吃麵嗎?”略帶青澀的話語落入耳中,打斷了林坎的思緒,神色怪異起來。
這就一碗麵,你要我和你一起吃?不會真的是傻子吧?
“這個”白衣少年從胸口牽出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一塊水滴狀的碧藍色石頭嵌在銀白的墜鏈之上,澄明透亮,雖沒有寶石的閃爍,卻帶著沁人心脾的微微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