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那帶著笑意的目光，周殿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哪怕沒有察覺到那抹寒意，也能知曉葉行雲這人，絕不是你打了他的臉，他還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笑著和你寒暄的。
數息之後，周殿嗬嗬一笑，帶著沒有一絲歉意的抱歉之聲說道：“這馬受了驚嚇，踏壞了葉少殿主的馬車，真是深感抱歉呐。”
葉行雲眯著眼，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並未回答半句，隻是微微瞥了一眼身邊的林坎，旋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轉身沿著街道繼續走去，不再理會。
他知道林坎會動手，而且已經動完手了。至於拿捏的分寸，林坎又不是莽夫，當然這是不包括與雲瑤有關的事。
周殿皺了皺眉，依他對葉行雲的看法，怎麼可能不在街上和自己起衝突，甚至幹上一架呢？打臉的事他也能忍，這家夥是轉性了？而且還有這個帶著麵具的是？
“葉少殿主就這樣走了？”
“不太對勁吧，怎麼說葉少殿主也不會是那個忍讓之人啊。”
“是啊，前年阮家七公子攔了他的路，可是直接被打斷了一條腿。”
“那自是不同的，這位周家大公子可是下任周家家主，連南皇都不敢輕易責罰於他的。”
“咦！那匹龍血駒怎麼……”
街上傳起嘩聲連連，眾人的目光皆投向那匹龍血駒，隻見它的腿上浮現密密麻麻的血線，仿佛是紅繩在兩條前腿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葉行雲和林坎剛走出不遠，周殿胯下的那匹龍血駒便傳出一聲慘烈的嘶鳴，馬身猛地向前傾，跪在那被踩得破爛不堪的馬車之中。
畢竟是地境六段的高手，周殿一掌摁在那馬背上，翻身下馬，穩穩地落在地上。與此同時，那酷似龍頭的馬頭栽進馬車中，濺起紫色的木屑。
當他瞥向龍血駒時，瞳孔微微一縮，隻因那兩條前蹄已變作森白色，其上的筋肉被剃得一點血絲都看不見，而原本的筋肉已化作沫，攤在地上。
葉行雲沒有說話，但行動已經代表了話語。馬受驚踩壞了馬車，自然不怪主人，但哪條蹄子踏的，就把哪條蹄子廢了。
他還是那個前年打斷阮家七公子一條腿的葉行雲，隻不過事情，林坎代勞了。
周殿眼中寒光乍現，轉身看向走出數十米的葉行雲和林坎，口中還未發出半個音節，一聲低低的聲音止住了他。
“大哥”
身後的隨從和護衛剛剛趕到，喚他大哥的那人一襲白衣，麵容清秀，看起來不過十幾歲。左手端著一碗普通的牛肉蔥花麵，右手拿著筷子撥弄著碗中的那片牛肉，並未抬頭看過周圍任何事物一眼。
周殿沉默片刻，不再看離去的兩人，而是伸手按在那頭哀鳴不止的龍血駒上，一聲清脆的骨碎聲響起，哀鳴戛然而止。
“走吧。”
這一行人折向另一條路，端著麵的白衣少年緩緩跟在周殿後麵，目光微微瞥了林坎的背影一眼，挑起一束帶著蔥花的麵條，吞咽著。
葉行雲和林坎都未曾注意到那個白衣少年，實在是氣息太過平凡，如平頭百姓一般，沒有任何修者的氣息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