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克服一切都要在一起
自從夜明月離開後,雪莉和黃哲修同住在小洋房已經有兩個月了,如此熱戀更甚官邸的那一個月,所謂的小別勝新婚麼。
正在折疊衣物的雪莉忽然感到脖子後麵一陣涼氣,連忙回頭,果然是黃哲修。
他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迅速地捉住她的左手,悠悠的把戒指套在她短小的無名指上。
“嫁給我。”
雪莉一低頭,是一枚鑲嵌簡單細小的鑽石,款式精美,大小適合,分毫不差地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不禁有些愕然,她抬眼看他,他正深深地凝視著她。
“嫁給我好嗎?小東西。”
他的語氣有點撒嬌,神色也有點害羞,輕輕抬起了她的手,低頭把嘴唇覆了上去,濃密的黑色睫毛擋住了琥珀眸裏的神色。
“我……”溫暖而柔軟的嘴唇久久的停留在她的手背上,暈紅暈紅地染上她的臉頰。
小頭顱微微一點,含羞的神色不掩喜悅的心情和認肯的表示。
黃哲修一把納她入懷,俯唇一重吻。好半晌後。
“明天開始我會出去找工作。以我的經驗和學曆應該可以很快找到待遇不錯的工作。”他的銀行存款足夠他們倆吃八輩子,可是他不願意毫無作為地活下半輩子。
“告訴我,為什麼離開官邸,為什麼辭掉總裁的職位。”她想打開他最後的一絲心結,開始從最外層開始著手。
“你在意?”如果她喜歡,那些東西他隨時可以搶回來。
她搖搖頭,“我不在乎,我隻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也不在乎那些東西。”
他鬆開環抱她的雙臂,微微抬高她小巧的下巴,讓她的黑眸融入琥珀色中,“我一直以為自己還會期待父親和母親的擁抱,盼望被溫柔的對待,可以和弟弟一起打理‘左京集團’。你知道嗎?我以前一直留在官邸,為的就是等待這樣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可笑的夢。”
他的神色難免閃過一絲失落,但隨即又恢複神采,“你的出現,給了我機會;你的出現,讓我感受到期待已久的擁抱和溫柔。直到你離開後,你得純淨我才發現自己原來的生活是多麼可笑,我看清自己的懦弱,我的心也找到了新的夢,我要追求的已經不再是他們了,而是你。”
他深情地凝視著這讓他憐愛的臉龐,繼續道出心中的點點,重複那從來都沒有嚐試過的感性表達。
“沒有你的生活,什麼東西都變得不重要。我一直沉落在思念你,我不想再留在那個充滿是非的地方。不管你會不會回到我身邊,我都知道,我不想再留在那裏,你也不會希望留在那裏。”
“修。”她輕聲喚到。
“嗯?”
“還記得那首歌嗎?!”
“記得。”
她扯動聲帶,“我想再唱一次。”
“好。”
“花兒花兒為誰開,
一年春去春又來,
花兒說它為一個人等待。
無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識燕歸來。
花園裏,小路上,獨徘徊。
四月的微風輕似夢,
吹去了花瓣片片落。
怕春花落盡成秋色,
無邊細雨親吻我。
四月的微風輕似夢,
吹去了花瓣片片落。
怕春花落盡成秋色,
無邊細雨親吻我。
花兒花兒為誰開,
一年春去春又來,
花兒說它為一個人等待。
無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識燕歸來。
花園裏, 小路上, 獨徘徊。”
歌詞中寄托的思念與愛慕再次纏繞在他心中。
她眼神一抹黑,黑如深海,愛不見底,投入琥珀色中,“修,這是為你而唱的。我既是那朵花,你就是花要等的人,花愛的人。我愛你,修。我會保護你的,我不會再讓那些人傷害你。”
黃哲修微微張口,再次緊緊將她擁入懷抱。
足夠了,他遇見了她,擁著她,呼吸與呼吸交融,肌膚與肌膚相貼,他感到自己如同春日的風一樣,輕盈舒展。
他的生活因為她而離開了死胡同;他的生命因為她而變得生機勃勃,不再陰沉和寂寞。
幸福原來可以如此簡單。
他們沒有舉行什麼盛大的婚禮,連小小的慶祝酒會也沒有,隻是到公證處辦了正式的登記。一張薄薄的紙,足以見證他們的幸福。
他在一家合夥企業找了份管理的工作,足以應付所有的開支還有餘額。
“你為什麼不用存款創建自己的公司?”她明白他的理想和雄心。
“太浪費時間了。”他隻是淡淡笑道。“我隻想可以好好和你在一起,創建公司會影響到我們相處的時間的。”
現在她就是他的一切,他可以為了她放棄所有的理想和無聊的成就感。
“修!”雪莉激動地跑進他懷裏。
“好啦,我的小東西。我要上班了,不然要遲到咯!”他不舍地推開懷中的人兒。
她不肯。
“乖乖,好好留在家裏,我今天下班買麥當勞給你做晚餐,好嗎?!”
話畢,她鬆開纏腰的雙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要早點回來咯。”
可是……可是……她不應該鬆手的,她不應該鬆手的……
悄然從公司出來的黃哲修,坐上舊式的福特轎車,從市政府轉入西區,停在麥當勞的門口。
就在他拿著外賣,準備上車之際,一輛高速駛來的轎車突然轉向人行道,向他直直衝過去,連發應的時刻也沒有給他,就聽見一聲可拍的撞擊聲,被撞飛的身體墜落到地,他困難地睜開眼皮,在昏迷的前一刻,進入瞳孔內的就隻有那輛迅速逃去的轎車。
然後,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墜入冰冷和黑暗。
手術室前的等待廳一隅,雪莉平靜地坐在那,讓人看不出任何表情。
反倒是錢喚喚在手術室前著急不安的踱了來踱去,左有名更是每時每刻都有衝進手術室的衝動。
雪莉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輕輕走到兩人麵前,道,“他不會有事的。”
是安慰他們也是安慰自己。
手術室的門就在此時終於開啟,一個神情疲憊的醫生走出來。
“請問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雪莉上前兩步,語調也出奇的平靜。“我是他太太。請問我丈夫,他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遙遙頭,“黃太太,很抱歉。你丈夫的傷勢太嚴重了,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了,可是……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黃先生他……應該過不了今晚。”
雪莉抿著下唇,一句話也應答不出來,錢喚喚上前扶住她,給予支撐,“我們現在可以進去看他嗎?”
醫生略點一點頭。
他全身都插滿了管線,鼻子、嘴巴、胸膛、腹部、雙手手臂,細線、粗管密密麻麻的纏滿了他全身,放入消毒藥水環繞整個房間。
呼吸氣幫浦緩緩一起一伏將氧氣送入無法自行呼吸的肺部,心跳監視器在寂靜的令人窒息的加護病房內,加入規律的嗶嗶聲。
左有名以“神醫”之名,在他的四周圍左弄弄右吹吹,最後還是心痛地垂下雙肩,無措地搖搖頭。
雪莉連眼都不眨地直盯著病床上蒼白狼狽的男人,突然開口,“你們先出去。”
“這……”兩人蹙眉。
“我隻是想好好跟他單獨相處。”她歎了口氣,語調還是那麼平靜。
兩人猶豫了一會兒,“好吧……”
消毒藥水的氣味依舊濃烈,可此刻病房裏的寂靜可以讓心跳聲傳播到一公裏外的地方。
她久久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抓起黃哲修的手指。
床上男人似乎沒有打破寧靜的衝動,所以她隻好緩緩開口。
“怎麼辦?!修。你為什麼會這樣的呢?!”她神色平靜,講話卻語無倫次。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股溫熱倒映在其中,“我懷孕了,是孩子,是你的孩子。修,是孩子。你醒來好嗎,我們和孩子一起去吃麥當勞。”
床上的男人沒有回應。
“那……我以後都不吃麥當勞了,你醒來好嗎?”她像狡猾的小孩和大人交換條件。
床上的男人依舊沒有回答她。
“還不行嗎?!”她歎了口氣,鬆開握住他的手。
低喃了一聲,“SWORD!”,她的小手四周憑空出現金光,並開始聚攏,最終凝華成一把匕首。
緊握匕首,潔淨的劍尖在她幼細的手腕處輕劃出溫燙的血。
她移開他的氧氣罩,把手腕遞到他嘴的上方,讓血流進他口裏。
一滴……兩滴……三滴……
她沒有繼續數下去,隻是大概夠多了,才收回手腕,替他放好氧氣罩。
再低吟一聲,“TIME!”
病房裏恍然掀起一陣濃霧,隨即出現一個巨型漏鬥和一個衣衫襤褸的年邁婦女。
“好久不見了。主人,請問有什麼吩咐?”老婦人恭敬地問道。
“你幫我算一下,我還有多少時間。”
“還有很長很長,主人。”
“我要具體的。”
“一般的魔法師大概有五百年,明月魔導師他就還有五百年,而主人你的魔力高不可測,至少應該還有三千年的時間。”婦女頓了頓,“再算上封印‘白翼’所犧牲的時間,主人應該至少還有兩千年的時間。”
“幫我分一半給他。”雪莉指了指病床上的男人。
“嚇?!”婦人愣了愣,連忙道,“主人,你這是……”
“把我的時間分一半給他。”她平淡地重複了一篇。
隻有把她的時間分給他,他的生命才可以延續下去。
婦人懵住了,隨後便疑惑起來,“可是,主人你的時間是那麼的寶貴,怎麼可以分給……”
“我說分給他。”隻有她才可以救他,而她也一定要救他。
“可是主人……”
“這是命令!”雪莉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的眼神。
“我……我知道了。”婦人無力地應了一聲。
“我已經將血作為引子,滴到他體內了。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她不允許任何人動搖她的決心。
婦人惋惜地望了雪莉一眼,隨即雙手聚攏一團綠光,使盡全身的力氣去推倒她身旁的巨大沙漏。
大沙漏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旋轉,婦人默念了幾句咒語,上層的沙子徐徐流下,代表的不僅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
直到最後一顆沙子也流走,“已經可以了主人。”
“嗯。”雪莉再次走回床邊,一手握住黃哲修的手指,“謝謝你,TIME。”
年邁的婦女恭敬地朝雪莉的背影略點頭,一團綠光的籠罩下,一刹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雪莉把另一隻手輕輕探上他的額頭,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我……我怎麼了……這裏是哪裏?”
雪莉微微笑道,“放心,你已經沒事了,這裏是醫院。我馬上叫錢喚喚他們幫你辦出院手續,我們現在就回家。”
是的,他沒事了!日月星華,恒久璀璨,她隻要他好好的。
怪事連連有,今年特別多。
連醫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就是為什麼明明沒命的人,怎麼突然比以前更健康。也隻能愕然地簽下出院許可。
可是錢喚喚已經猜得出個所以然了,“你用了魔法,對不對。”
同樣不可思議的事情早在他認識楊亮的時候發生過,所以他也不難聯想到黃哲修的奇跡是她的魔法。隻有那個太過理智的左有名還鍥而不舍地在黃哲修身上左摸摸右探探,想找出原因。
雪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繼續準備刷盤子。
“他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他接過盤子,用抹布擦幹。
雪莉翻了翻白眼,“我可是世界第一魔法師,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就好。我過幾天就要回非洲了。”他簡單地交代一聲。
“那個……”他有意識地往客廳望了望,“捷是離家出走的,昨天情況緊急,所以我通知了他的家人,我想他們可能會在幾天就過來。”
“嗯。”洗完最後一隻盤子,關了水龍頭,“我會好好保護他的。”
又過了幾天,錢喚喚又要回非洲,早機。所以黃哲修隻能留下在小洋房抱著加菲貓呼呼大睡的妻子,獨自來到機場送機。
舊式的福特小車利落地轉過三條大街,從機場回來,在小洋房外停下。
黃哲修,斜眼瞧見不應該出現的加長版林肯豪華轎車和正坐在裏頭打盹的司機,倏地蹙起眉宇,臉色一沉。
“捷,是你父母親的車。”
不用左有名提醒,他自己用眼睛看都知道。
解開安全帶,飛快地拋下左有名下車,長腳加速繞著擦得黑亮的豪華轎車,進屋去。
門居然沒有關好,黃哲修望見客廳沙發上的熟悉又陌生的父母親和自己可恨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但最心重的想法還是飛快跑到那幼小的人兒身邊。
她太單純了,怎麼能承受父母親的厲言冷語呢!?
可身子正想往前傾,但手卻被左有名給拉住,兩個高大的身體隱藏在寬大的柱子後麵。
“別急,看看他們來這裏究竟有什麼目的。”
雪莉的小眯眼細心打量著和黃哲修有幾分相似的臉龐,“你說你們是修的爸媽?”
“是的。”黃父倨傲地一揚頭“你就是那個慫恿哲修離開官邸的女人,真是不孝。”
這個小女人又瘦又小,身無半兩肉,更別說什麼身材了,臉蛋是不錯,但那雙小眯眼讓整張五官看上去一點都不起眼,總的概括來說,就是平庸的一個小女人。憑什麼帶走自己的兒子。
凜冽森寒的目光倏地射向黃鳴,又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