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穿了,盧天敏是我借來圓夢的,隻不過代價太大了些。他唯一令我懷念的,便是那副酷似當年阿曆克斯的背影。他還未開口,我已心動。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所以我不恨他。
我開始收拾物品。在心中已策劃過許多次,哪些東西帶走、哪些東西處理掉、哪些東西幹脆丟棄。我一人動手,有條不紊地幹著,倒也平靜。離開是必然的,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如今我煩惱的是——去哪裏?
因為沒有答案,所以就先不去想。自古至今,人類就是憑著這般得過且過的樂觀精神,度過無數劫難而綿延。
天無絕人之路。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興致勃勃地幹活。
門鈴響。
竟然是兩個警察。一老一少。來得真夠巧的。
進門後,兩人很自然地落座。年長者眼神犀利如電,不停歇地掃視屋內每個角落。滿地紙盒、物品、箱籠,肯定無一遺漏。年輕者態度謙和,負責盤問我。
他們是為倪雙霞的死而來的。年輕警察向我表示,他們對倪雙霞與我的關係已了如指掌。倪雙霞死前在等待孫子上門團聚,而我是竭力反對他們祖孫見麵的。所以年輕警察問我,那天下午是否到過佳園小區。
不,我沒有去過。
當時你在哪裏?我的孩子被保姆帶走,我在到處找孩子。找了一下午?是,我當時幾乎急瘋了,生怕孩子出意外,去了許多地方找。有人證明嗎?沒有,我一個人找的。找到了嗎?最後是孩子的班主任找到的。你去接孩子了?不。為什麼?因為我有個重要的約會。難道你連孩子都不管了?孩子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我把他托付給孩子的班主任照管,很安全。
年輕警察追問:“你的重要約會是什麼?”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是隱私,恕我無可奉告。”
年長者豎起眉毛:“你有責任配合調查。”
“約會發生在你們所說的倪雙霞死亡之後,與調查無關。”
兩人默默交換了下眼神。
還是換年輕人開口:“朱女士,那天你為什麼沒有去佳園小區找孩子?那裏畢竟是你的家。按常理推斷,你那麼多地方都去找了,不該遺漏佳園小區。”
“佳園小區隻是我過去的家。”我冷淡地說,“你們既然做了詳盡的調查,就應該知道我與前夫離婚時,夫妻共有財產包括那套房子都歸了我前夫景雪平。景雪平一年多前因病去世,我想他肯定把房子遺贈給了倪雙霞,所以倪雙霞才能住在裏麵。我不僅自己從不踏足那裏,也絕對禁止小軒去。何況我的保姆從未去過佳園小區,所以我根本不認為景小軒會去那裏。”
年輕警察皺了皺眉:“朱女士,你不知道景雪平把佳園小區的房子遺贈給你?”
“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在死前做了公證,把佳園小區的房產轉贈給你。還有他名下的所有存款、現金、有價證券。他把一切都留給了你。”
我真的萬萬沒有想到。
怎麼會這樣?離婚時景雪平把我逼得走投無路,隻好同意他拿走所有財產。可到頭來,他竟又原封不動地還給我?他留一部分給小軒我還能理解,但是給我……我們畢竟已恩斷義絕。更蹊蹺的是,他做這些還瞞著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茫然地抬起眼睛:“我的確一點兒都沒聽說過。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老者不耐煩了:“朱女士,我們辦事是講證據的。所以你講話最好也實事求是,千萬別耍花招,或者抱有僥幸心理。”
我別轉頭。
年輕警察說:“朱女士,我們有證據證明,那天下午你的確去過佳園小區,為了房產或孩子的事與倪雙霞產生糾紛,並導致她的死亡。”
他的話太有策略了。我的內心隻要有一絲恐慌或者猶豫,都會被牢牢抓住。
“不。”我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從離婚搬出後就再沒有回過佳園小區,更沒有和倪雙霞發生過什麼糾紛。你們要是有憑實據,完全可以逮捕我、起訴我。否則,就請立刻離開我的家,我還有很多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