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盡頭,愛的謎底24(2 / 2)

我不也是?

我的目光落在成墨緣的手邊。啊?他今天拄了一柄手杖,坐下後就放在身側。我的心猛地狂跳起來。怎麼了?他到底怎麼了?

成墨緣一直在注視我,我的心情對他是一覽無餘的。他悠悠地道:“這是一位英國朋友送的,我嫌囉嗦從來不用。這幾天剛巧有心情玩玩。還是位授封的爵士呢。”

我鬆了口氣,突然又有點想哭,莫名的心酸。

他又說:“你今晚非常美麗。”

嗬,這已經是今天我聽到的第三次讚美了。

我不過穿了件白色的長袖絲綢襯衫,黑色及膝皮短裙。鉑金項鏈和配套的碎鑽心形耳環,都算不上值錢的珠寶。整個人像在拍黑白照片。

但他們都覺得美。

成墨緣不錯眼珠地看著我:“真奇怪。請原諒我這樣說,我總覺得曾經見過你。”

“十年前。”我說。

“不,不是十年前那次,你當時懷著身孕。”說到這裏,他很溫和地笑了,“我記得很清楚,你穿了件深咖啡色的外套,大得如同袍子。走起路來像一隻鵝,搖搖擺擺的……可為什麼,在我記憶裏的你依稀是現在的樣子?”

看樣子他是真的困惑。

突然想和他開開玩笑,我說:“聽起來還挺浪漫的。”

成墨緣果然朗聲笑起來:“是啊,我應該說說前世有緣之類的話。不,我不會用這一套來討女士的歡心。”

“當然,你不需要。”我想了想說,“我看過一些心理學的理論,對這種‘似曾相識’現象的解釋是:人們在無意中接受了許多信息,有些真實,有些虛幻,都會從中產生出熟悉感。心理學家還說,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根本不需要真實的記憶,大腦內部自己就能製造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皺起眉頭:“可為什麼呢?”

“為了……為了叫自己相信,一切皆有因果吧。”

“這樣會感覺舒服?”

“我想是的。”

他點點頭,衝我端起酒杯:“所以今晚我們坐在一起吃飯,肯定是有原因的。謝謝你肯賞光,多吃點菜。”

菜已經上齊了,味道出奇地好。新鮮而富有層次感,不亞於米其林廚師的手藝。或許就是吧,會所裏本就有一爿米其林三星的中餐館。我原以為自己沒什麼胃口,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酒,更是少有的佳釀。我喝了一口又一口,再下去隻怕要醉了。

成墨緣幾乎沒動過筷子,他隻喝酒。

我問他:“醫生沒有限製你飲酒嗎?”

“有。”

“允許你喝多少?”

“一滴都不行。”

我看著他。酒精使他的麵頰紅潤了許多,眼睛亮得嚇人。

成墨緣若無其事地說:“大約在一年多前,我接連有過好幾次瀕死的經曆。醫生宣布,如果不改變生活方式的話,我不知何時就會一命嗚呼,而且死狀相當不堪。死,我並不在乎。每個人都會死。但我也不想死得太難看了。所以從那時起,我開始逐步采納醫生的建議。”他向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過我認為,在死得難看和活得憋屈之間,尚有平衡點可尋。有些事情可以妥協,有些則必須永遠說不。”

他將杯中之酒一幹而盡。

我低下頭去,不忍心再看。

“聽說你在找你們的老板?”成墨緣突然改變了話題。

我一驚:“你聽誰說的?”

“噢,顧風華不是失蹤好幾天了嗎?難道你不擔心?”

從成墨緣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特別的意思。隻用時一秒鍾,他就從推心置腹的敘舊切換到冷酷的商人嘴臉。太可怕的男人。

太可笑的我。

“是的,我們都很擔心。”我也冷靜地問,“成先生,你有顧風華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