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宏誌很不耐煩:“ 你去跟顧風華講,休想弄到錢就把我一腳踢開。你告訴他,我隨時可以叫他完蛋!沒有我梁宏誌,沒有慧龍和‘守夢人’,他一分錢都搞不到!”
我的下顎生疼,可是拚命讓自己口齒清晰。我一字一頓地說:“梁宏誌你聽著。沒有你,我們照樣可以弄到多錢。沒有我們,你就會進監獄!”
梁宏誌從椅子上彈起來:“你什麼意思?!”聲音裏充滿恐懼。
我說:“紀春茂是怎麼失蹤的?”
梁宏誌不響,死死盯著我。
“景雪平告訴過我一些事情……我至今連顧風華都沒透露。但是,若你刻意破壞融資,為一己之利斷大家的財路,我必定揭發你!”
“不不不,你沒有證據!”梁宏誌狂叫起來,拚命搖頭。
“我有證據,景雪平給我的。”
梁宏誌癱軟在座椅上。
我用僅存的力氣說:“記住:你不仁,我不義。”
我伏在衛生間的水池前幹嘔時,白璐出現在我身邊。鏡中,她的臉色和我一樣慘白。
“怎麼?”我無力地問。
“樓下太黑了。我、我一個人怕……鬼。”
“傻姑娘,哪有什麼鬼。”其實人就是鬼,鬼本是人。人怕鬼,鬼也怕人。真不懂為什麼要怕來怕去的。我靠在水池旁咯咯笑起來。
白璐連扶帶拽地把我弄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白璐更加沉悶,我卻很興奮,很想說話。
我想起來時的話題,問她:“父母也同意你學駕照?”
她沒有立即回答。
夜已深,高架上依舊車水馬龍。黑夜中人們繼續奔忙,有千萬條理由。但真正的原因隻有一個——他們恐懼。
白璐終於開口了,冷冰冰的:“我母親在我上學前就去世了。我從沒見過父親。”
“對不起。”
我不覺意外。白璐身上的某些蹊蹺,似乎有了答案。
“你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也還好。”
真好笑,我自己這麼狼狽,還去同情別人。是為了找些優越感來平衡嗎?
“即使父母雙全,成長也是件很艱難的事。”白璐把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很老練。“朱總,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為什麼和小軒的爸爸分開?”
不問則已,一問驚人。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截了當。
見我不吱聲,白璐輕聲解釋,“我從小沒有父親,所以……我很心疼小軒。我覺得父親對孩子特別重要。”
“那要看什麼樣的父親。一個父親能教給孩子最寶貴的東西,是責任心。可悲的是,小軒的爸爸是個完全沒有責任心的男人。分手縱容不能全怪罪一方,但離婚時他強占夫妻共有的唯一一套房產,害得我和小軒在外借宿很長時間。僅從這個表現上來講,你覺得他能算得上是一個好父親嗎?”我一口氣說完,心中感到無可名狀地暢快。
車正好停在一盞紅燈前。白璐的麵頰顯得特別紅潤。年輕就是優勢,折騰到現在還能有這樣好的氣色。誰不曾年輕過,誰也不會永遠年輕。
我關切地問:“白璐,有男朋友了嗎?”
她一愣:“還沒有。
“雖然我自己不是成功的榜樣,但還是要勸你,趁著年輕好好戀愛。”我說,“對女人來講,愛情始終是幸福的唯一源泉。其他都不重要。”
體己話點到為止,我們都無意成為彼此的朋友。隻要白璐不去散播今夜的見聞,對我就足夠了。
至於景雪平,他加諸於我頭上的種種重壓,在今夜達到頂點。從現在開始,我要一點一滴地卸掉。不論他曾定下何種計劃來摧毀我,都絕不會得逞。
很快我將帶著小軒離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