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走,身邊看到的人紛紛讓路,葉迦還看到幾個熟人,拉霍爾、霍布斯院長、經常保護他的那個太子近侍……
霍布斯院長一臉便秘的表情;拉霍爾上唇微啟,欲言又止,眼睛裏暗藏光火;太子近侍悄悄摟住海德裏斯家暗衛,貼在他耳邊說:“咱們在一起吧,我覺得沒什麼不可能的。”
沒有人會,也沒有人敢在這裏追究葉迦到底是誰。之前的滿城風雨究竟是一場情人間的遊戲還是徹頭徹尾的烏龍,隻要當事人不提,聰明的人都會當做沒有發生。
葉迦走到皇後近前時,一身同款白金色禮服的維爾德恰好在二層平台上出現,單手撐著純白色銅質欄杆,正正向他的方向看過來。
“葉迦,”他喊他,聲音不大,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低沉的溫柔,全場卻瞬間靜了下來。
葉迦下意識地回首,心中驀地一動,正好對上他淺褐色的眼睛,裏麵好像燃燒著深黑的焰火。
他突然想到,這是維爾德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從前無論是萊因還是葉迦,他都沒有叫過。
皇後和溫達一起在背後捅他:“快上去快上去快上去……”
葉迦右手搭在台階扶手上,抬起頭定定仰望著維爾德,他麵容平靜溫柔,含笑注視著葉迦,就像一個完美的未婚夫的樣子一樣。葉迦突然顫了兩顫,心中狂喊你就裝吧,憋死你丫的。沒看見他眼睛裏黑得都冒紅光了嗎?!
當然葉迦也沒膽子現在掉頭就跑,隻能小步小步一階一階地往上……挪……還挪一步就要抬頭瞅維爾德兩眼。
於是在眾人看來,準太子妃殿下這一定是害羞了,都善意地笑了起來,隻有維爾德維持著溫柔的表相不變,嘴邊的笑紋卻深了一些。
待葉迦離上麵還有兩三個台階時,維爾德卻突然上前兩步,直接伸出手把人抱了上來。底下一片哄聲,葉迦被突然嚇到,落地的時候腳都是軟的,血液上湧,臉漲得通紅。他的頭正好埋在維爾德胸前,從下向上狠狠剜了維爾德一眼。然後就聽到底下的聲音清晰地傳上來——“殿下玩這一手,妃殿一定是害羞了……”
你才害喜,你全家都害羞,小爺是氣得好不好?
然而他真的害羞了,不僅是害羞,甚至心和身都在顫抖,即使臉上還是傲氣的不服輸的不低頭不認錯的死表情,手卻隔著維爾德小臂上燦爛的鎏金紋飾,死死地抓住了他。
在抱起葉迦的那一刻,維爾德說:“我早說過,隻會要你一個。”
不管你是誰,是死,還是生。
皇宮樂隊奏起歡快高亢的樂曲,他們的世界裏卻隻有彼此,再聽不見其餘的聲音。
那是葉迦一生中,記憶最深刻的一天之一。
不僅僅是因為完事後被維爾德直接帶回去教訓,更因為在那天他第一次和愛人手牽手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恍惚中聽到艾因總管宣布他們的婚期提前到三個月後新年的時候。
他站在真理殿堂之上,與維爾德相對站著,用星耀割開兩人的手腕結下血誓。所有的背景音都刹那消失,隻有維爾德藏在淺褐瞳眸下濃鬱的黑與黑色中隱隱的血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裏,記憶裏,他的靈魂裏……
他想,即使有一天他死去,看見這雙眼睛,也會活過來。
葉迦還記得最後擁抱的時候自己悄悄要挾維爾德——
“你現在答應滿足我一個要求,永不反悔,隨時可以兌現。”
“你要什麼啊?”
“現在不告訴你。”其實是他也沒想好,“你先答應。”
“答應了。”
“星耀起誓。”
“星耀起誓。”
最後,葉迦被教訓的內容在他的記憶裏和本文中同時被和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