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課了,衛生課老師講了健康常識後,提問請壯壯回答,壯壯站起來,手拿著筆放在嘴唇上思索,突然,猝不及防的地震發生了,當即將所有在教室內的小學生們壓在沉重的、破碎的碎磚爛瓦和預製板下麵,很多孩子們連叫一聲都沒有,壯壯也不例外,雖然被壓住,但筆還在手中緊緊地攥著,壯壯伸出拿筆的手,想從廢墟中鑽出來,但預製板實在是太重了,壯壯除了手以外,全身都動不得。
外麵到處是飛揚的灰塵,正在上體育課的姐姐那班同學,在操場上被突如其來的毀滅性地震嚇傻了,很多人站不住摔倒了,站起身來,等煙塵稍稍散去,定睛一看教室的三層大樓變成了一個矮矮的丘陵,爆土灰塵飛揚在操場上,大家一時不知所措,不知是不是還要震,大家都不敢上前,等到灰塵散盡,地震稍稍穩定了,操場上身單力薄的孩子們和老師,一起跑到倒塌的樓前進行搶救。
在壯壯的家裏,用石塊和土坯砌的房徹底倒塌了,媽媽三步並兩步急不可耐地從田裏回到家,對倒塌的房子並不十分傷心,隻是放心不下壯壯和壯壯姐兩個孩子,又擔心壯壯爸爸趕場的安全。
村莊居民是分散的,壯壯家這裏住戶最多,也隻有八戶人家,占據著一個山包頂,比在山根建房的居民幸運多了,沒有受到山崩和滾石壓埋的危害。地震稍稍平靜後,在寬闊平整場地上有幾個小孩坐在地上,他們既不玩耍也不打鬧,都靜靜地傻傻地呆呆地坐著,旁邊不遠處一個年輕婦女懷裏抱著嬰兒,也傻傻地站著,眼睛發直、麵無表情。
壯壯沒有幸免於難,小小的心靈還在思考問題時被屋麵板壓倒,隻有一隻手露在外麵,手中還緊緊攥住那隻破舊又不忍丟棄心愛的筆,他像戰士愛護槍支一樣愛護自己的筆。姐姐在搶救中一眼就認出這是壯壯的手和筆,還有自己穿過的衣裳,在災難和大家麵前姐姐沒有哭,隻是心裏很痛,她無能為力,大家也都無能為力,大家試著齊聲喊一起用力抬,預製板紋絲不動。
壯壯的爸爸走到集市將帶來的東西賣掉,經過反複挑選為壯壯買了一隻自己認為滿意的筆,選了一塊厚實的大橡皮還有兩隻壯壯要求的2B鉛筆,然後精心地包裹起來裝進貼身口袋裏,這是孩子多少天來的最大心願。中午飯沒舍得吃,想買好其他物品後立即回家,但,剛要買其他物品,地震來了,集市裏四周的房子都震塌了,灰土滿天飛,人們在對麵不見人的飛塵中亂成一團。不好,趕快回家。
路上實在是太難走了,到處都是新擠出來的亂石堆,齜牙咧嘴的裂縫將好多路段都被破壞了,並變得坎坷不平,所有村莊都被地震震跨,山嶴裏的村莊幾乎被完全掩埋,活著的人們都在含著眼淚搶救被壓的親人。離山根較近的路被落石堵塞,當壯壯爸爸艱難地回到家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路上幾次差點摔倒,半大狗見到主人老遠就搖著尾巴大聲汪叫,像是找到了依靠,然後跟在主人後麵形影不離。
自己的房子全被震塌,雞們一個個縮頭縮腦、耷拉著尾巴站在廢墟的高處,一隻鵝站不起來,它的腿被砸斷,遠處壯壯媽和鄰居們在搶救鄰居被壓的人。
壯壯呢?兩個孩子呢?這些抹不去的思念在壯壯爸爸的腦海裏轉悠,但這些暫時顧不過來,先搶救眼前的人要緊,撂下東西趕到其他倒房人家幫助搶救。
天漸漸黑下來了,壯壯爸爸媽媽滿身是土、滿臉是汗、疲憊不堪地回到自己的“家”,仍然是滿臉的陰雲,腦海裏回蕩著對孩子的擔心,一邊搭建簡單得不能再簡單、自己能夠勉強安身的窩窩,媽媽則從廢墟中扒出點糧食,用四塊磚頭支起的臨時爐灶上架起已經變形的鋁鍋,勉強搜集可憐的一點水做飯。
一夜誰也沒有睡,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就到壯壯們上學經常走的路上。呀,“棧道”已經完全被毀,上麵半片山石塌落下來,下麵的半山腰小路也劈裂下去,河水被阻塞,水隻能從側邊一個小口子上急速地流淌,發出山洪般的嘯聲。棧道已經完全沒有了,這條路不能走,要到學校得從山的另一麵多繞行七八裏路,即使繞行能不能過得去還是問號,壯壯爸爸發愁了。
學校裏搶救還在緊張地進行著,沒有先進的工具設備,隻好手搬鎬刨,受傷同學全部被救出來了,大部分受難同學還沒能扒出來,自己的弟弟雖然也被救了出來,但卻永遠地離去了,姐姐趴在壯壯的身體上嚎啕痛哭,壯壯的手仍然攥著那隻筆,早已停止了呼吸,蒼白的臉上仍然掛著堅毅憨厚的麵容。
解放軍來來,解放軍來了,大家高興地喊著,大家奔向解放軍,使軍隊隊伍大亂,大家拉扯著戰士們走向他們的教室樓前,指著被壓埋的同學。戰士們自動地立即進入搶救活動。經過帶隊領導分配,給戰士們分了工。同時讓同學們在一旁休息、暫時不要靠前。解放軍叔叔帶來了食物和飲水,帶來了帳篷、還來了一名肩上挎著藥箱的醫生為他們治療傷口、治療心理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