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篇:你有病嗎?(2)(1 / 3)

經過一連串失敗的殺人計劃後,我不禁開始思考極樂世界是否真的存在,因為我沒有死過,所以也無法肯定是否真的有這樣的地方,我也曾經考慮過自殺來以身試法,可是不論我是否發現了極樂世界,我是再也無法回來帶至親至愛的人一起走了。如此一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鬼魂打交道,隻要我每遇見一個鬼,就會向他詢問極樂世界的情形,可惜那些遊蕩的鬼魂們生前都不是好人,所以一死就被隔離在現實世界與極樂世界的夾縫中,以更痛苦的方式存在著,所以對於極樂世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承認在這一點我是瘋了,可是我絕對不是一個不正常的人,那些瘋狂的念頭不過是出自於“愛”,因為太愛他們了,導致我必須用著更強烈的方式來拯救他們,即使可能背負殺人凶手的罪名我也在所不惜。不過最後我還是放棄了,因為他們選擇了把我送進這座精神病院,我並不怨恨他們,因為他們都想要經曆這些悲慘來成就所謂的人生,我必須尊重他們。這樣也好,我可以輕鬆一點,不必每天為了如何殺他們而煩躁而苦惱。

我隻能說,在殺人的過程中,我漸漸發現有種不可預期的力量在阻撓我,沒有經曆過的人很難體會,就像是沒有經曆過戰爭的人是無法感受命運之神的存在……我想,那個不可預期的力量應該就是來自於上帝的指示。

除了殺人外,我還有另一個嗜好,那就是瘋狂收集某些特定的東西,也就是人們所說的戀物癖。不同的是我每一個階段收集的東西都不一樣,而且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像是前一陣子,我極度迷戀於收集安全帽,我會拜托美麗的妹妹為我選購各式各樣的安全帽送來精神病院,然後把它們當成帽子來戴。所以大家會發現我在飯廳戴著安全帽吃飯,也會戴著安全帽在活動室裏看電視或是戴著它躺在後院曬太陽喝可樂,反正那一陣子無時無刻都要戴著它就是了,比較不方便的是晚上睡覺時,頸子總是貼不上枕頭,因為安全帽太厚,把整顆頭撐高了,所以每天早上都必須吃一顆止痛藥來抑止脖子酸痛。

說實在的,戴著安全帽的感覺真的很好,把頭包住反而可以清楚的思考,四周也變得比較安靜。最重要的是這樣的造型極具科技感,看起來就像是快速進化的外星人,有著碩大且堅固無比的頭腦及柔軟敏捷的肉身,來到地球不過是為了太陽係星球群的圖書館,大量采購像是尼采、泰戈爾或是托爾斯泰等等的文學名著而不小心遺失了飛碟(肯定是被美國太空總署偷開走了)。

戴著安全帽,我開始省視我自己。

——你有病嗎?

我有病嗎?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很極端的人,我這一生曾經美麗的像是英國王妃,也曾經邋遢的像是垃圾箱走出來的流浪狗。我想人不是最好就是要最壞,沒有極致的人生等於是染上絕症,可是心就不一樣了,我一直保持著一顆最美好的心,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與魔鬼打一次交道。當然我也曾經夢想過浮華的生活,也曾經想過出賣自己來換取那些閃爍的物質,每次有這樣的念頭,我就會去住宅小區的後山,獨自走向那口廢棄的古井,那是一口清澈的井,水源不是很豐沛可是很甜,隻要我把頭探下去,就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的臉,然後再把卑劣的想法小聲的告訴井,井底馬上就會回傳這些話,當我看見自己扭曲的臉說出這樣難堪的話語時,簡直恨死自己了!於是我學會自律,學會懲惡除奸,學會向光明看齊。

即使大家都認為我是一個神經病,我也要當一個善良的神經病。

林先生是一個懦弱卻很有趣的人,他告訴我在他那雞蛋般大小的腦袋裏裝有一台打字機,每當我說話時,他的手就會狀似打字般的快速敲打起來,嘴巴則是不斷的發出喀拉喀拉的健盤敲打聲,也會規律性的發出換行聲。林先生說要為我記錄說話的內容,以後可以出一本像毛澤東那樣的語錄。

“林先生,你都把字打在哪裏?”我好奇的問。

“林—先—生,你—都—把—字—打—在—哪—裏?”林先生眼球朝上,手指頭快速的敲打著大腿,喀拉喀拉的叫個不停。

“林先生,麻煩你停一下好嗎?”我抓住他靈活的手指頭。

“哦!抱歉,我太專心了。”林先生把眼珠子慢慢的挪下來。

“我是問你都把字打在哪裏?”我問。

“嗯……這個嘛……”停了23秒。

“我都記在心髒上。”他歪著頭回答。

“就是把字都打印在心髒上。”林先生又慎重其事地補充說。

“喲!那你心裏藏有很多人的話囉!可以告訴我你都記了那些人的話嗎?”我對這件事展現出高度的興趣。

“這可使不得,身為21號情報人員是不可以隨便將機密泄漏出去的。”林先生使勁搖晃著布滿皺紋的雙手。

“上司交給我的任務是守住軍機文案庫而已,僅隻如此。”林先生將領口立起。

“不錯,你具有很高的敏感度及職業道德。”我稱讚了他。

“應該的,在我所受的訓練中,保密是最基本的信念。”林先生回答。

“這麼說,你曾經在秘密基地待過囉!”我遞了杯水給他。

“謝謝!是的,不過我不能再針對基地的事繼續發言。”林先生接過水杯。

“那麼談談以後吧……將來你要怎麼把我說的話印成語錄呢?”我不解的靠著床頭。

“當然是把我的心髒挖出來呀!這樣世人才會相信你的話啊!”林先生認真又激動的說。

是啊!外麵的人都是彼此猜疑的,不管你說了多麼真誠的話語還是會被人懷疑,所以大家都習慣說假話,習慣把別人的秘密公開,於是年輕的男女們說的情話不再熱淚盈眶,孩子對父母說的話不再誠實恭敬,領袖們說的正義不再經典,科學家發現的新基因也不再是熱情的貢獻,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是為自身利益交換所鋪陳的紅地毯。當然,那些天真善良的人會為了那些惡毒的話而傷痕累累,不甚聰明的人還會為之起舞,然後在謠言上加諸標點符號,在眾人間輾轉流傳成為所謂的“事實”而非“真實”。

在醜陋的世界中,危險就存在字裏行間,就藏在口舌顫動間,你必須擁有高度智慧才能全身而退。

我為林先生那樣真實記錄,最終將心髒剖解以示眾人的誠懇感到崇高,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夠真的安靜聽我說話,毫不扭曲的理解並接受它,即使絕大部分都是我天馬行空的描繪那些不切實際且瘋狂的想法,他還是尊重的為我一字又一字的打印在心中,並且不隨便和他人分享。

我想,我必須更正先前的話。

林先生是一個勇敢且真誠的人。

最近院裏來了一位年輕的女孩,聽說是某研究所的碩士,因為無法承受摯愛的男友意外死去而發瘋。

“你好!”新來的病友走向躺在休閑椅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