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你說啥呢。”張小叔聽不下去了,“你說我大哥的事,咋又說上我了!”

劉氏大眼皮一翻,白了他一下。

“說你咋地?你別美,就你那個老婆,有你哭的那天!”

“行了,這咋還沒完了呢。”

張青山說道,磕了磕煙灰,放下了煙袋。

“說這些有啥用!小五,不是你大哥說你,你也太不像話了,鋤地睡覺,你看誰家鋤地睡覺了?都恨不得一天當兩天使,你還睡覺!你是大爺啊!”

張青山轉頭訓斥起來張小叔。

張小叔忙坐起來道。

“爹,我不是故意的,太曬了,我就在田頭待了會,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睡覺你還有理了!”

“這也不能怪小五。”劉氏見了,忙幫著兒子說話,“小五哪幹過那樣的活啊,我跟你說,這就是老大故意的,他找茬呢!”

“都是你慣的!”張青山氣道,“慣子如殺子,知道嗎?沒幹過那活,誰生下來幹過啊!想不幹,行啊,有了功名,成了老爺,天天在家躺著都能活,誰叫他沒考上啊,考不上功名,還當不了老爺,不幹吃啥喝啥,你養啊,你能養他幾年!”

“老頭子,你看看你,說的這啥話啊,孩子考不上心裏也不好受啊。那幹活得慢慢來啊,順過架就好了,也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啊。”劉氏都替兒子感到難受。

張青山歎了口氣,緩和了一下語氣,轉頭對張小叔道。

“小五啊,我和你娘年紀大了,沒多少年活頭了,看不了你幾年了,你這樣我們死都閉不上眼。”

“爹,你別這樣說,你和娘身子這麼硬朗,活個一百歲都沒事!”

“這話你信啊。”張青山沒好氣地道。

“我們在,能照看照看你,等我們死了,就全靠你自己了,你長點心吧,行嗎!”

張青山語重心長地說道。

他心裏比誰都急。

就算張小叔沒鋤地睡覺,他也看得出來,這個小兒子不是個下累的鳥!

前段時間,張小叔帶著小嬸子去鎮上讀書做工,還賭了,這叫他更焦慮了。

考不上功名、不願意讀書,他是恨鐵不成鋼,不甘心,可是已經成了事實,隻能往好了想。

本打算,叫張小叔和二兒子一樣,去商鋪做個管事,或者大戶人家做個賬房,雖然看人臉色吃飯,也累心,可總比一把土一把泥的種田好,好歹風吹不著雨淋不到。

更何況小兒子是讀書人,不做讀書人做的事,可惜了。

可沒想到,沾上了賭,這東西可禍害人啊,他見了太多好賭的人家破人亡,他決不能叫兒子成為那樣的人,所以再不敢叫兒子出去了。

留在家裏自己看著吧,跟著老大看看果園,賺份工錢,再幫著做做田裏的活,練幾年,等性子穩了再撒手。

張青山是個本分的,對兒子要求也是走正道,最好的道當然是讀書做官了,走不成寧願兒子受苦也不願兒子成為賭徒。

可這段時間看下來,他是越看越擔憂,自己的這個小兒子下不去辛苦啊。

幹農活那是要出大力氣的,偏偏小兒子是出工不出力,你說這是糊弄誰呢,這可不是跟別人幹。

他真是越來越擔心,然後出了鋤地睡大覺,看果園帶著孩子禍害果樹,他能不急嗎?

“爹,你別生氣,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了。”

張小叔認錯的態度非常好,一再保證自己以後吃苦耐勞,像小蜜蜂一樣辛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