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青山回來,張家大院也平靜下來,大人孩子們各自忙著,這叫住在張家東院一個外號叫財迷的老婆子很失望。

“咋就回來的這麼快呢,這也沒打起來啊……”她低聲嘀咕著。

窗戶裏伸出她老頭子的腦袋,朝她喊了句。

“你看啥呢,探頭探腦的!”

財迷婆子隻好從木頭堆上不舍地下來,很是遺憾地道。

“沒打起來。”

她老頭子切了一聲。

“張青山回來了,打得起來就怪了!”

“是啊!哎呀,你說啥事能叫張青山回來也照打不誤呢?”

“那肯定是天大的事!行了行了,人家的事你操那麼多心幹啥。”

“我哪是操心啊。”財迷婆子哼了一聲,“我就是看不慣老張婆子天天賣嘴,好像天底下就她好,其他人都不如她似的!”

“你們女人就是事多!快回來吧,讓人家看見了,鄰裏鄰居的多不好!”。

財迷婆子隻好不情不願地回屋了,可還是支著耳朵聽著那院的動靜。

這邊張青山坐在炕邊上,吧嗒著抽著煙,對同樣坐在對麵炕邊上的劉氏問道。

“這又咋了,啥事啊,鬧到大門口外邊去了,你咋不去村口鬧呢、鎮上鬧呢!不嫌丟人啊!”聲音不高,卻帶著怒氣。

劉氏知道老頭子最好麵子,她今天在大門口鬧得全村人都來看,嚴重地丟了老頭子的麵子。

可這怨她嗎!

一想到人家兒子媳婦一家人背著自己偷吃,那些婆子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再想想剛才那小崽子說的話,氣得牙直癢癢。

“你以為我願意鬧啊,你不知道,那黑心毒婦幹得什麼好事!”說到這委屈的不行,嗚嗚地哭起來,“我聽人說,幾個孩子買了藥材去鎮上吃羊湯大餅,還叫趙家那仨小子一起吃。還有啊,吃完了還給趙家那仨小子拿了,剩下的他們拿回來,我呢,我是連個影都沒見到啊!聽還是從別人口裏聽到的。我算什麼啊,這叫人知道了,怎麼想我啊!嗚嗚,你都沒聽見,那死丫頭說的話,什麼驢都上料了,她爹她娘都不如驢。你聽聽,這是一個孩子能說的話嗎?這分明是大人在背後教的啊!早不說晚不說,對著那麼多人說,這是幹啥啊,這是叫我老婆子好看啊!他們要吃兩頓幹的,難道不會說嗎,說了我能說不給嗎。我就是嘴不好,可那是我親兒子啊,我身上掉的肉啊,不是撿來的,他要是說吃幹的,我能不給他們吃嗎?他們什麼都沒說,就背著我吃,背著不說,還挑唆崽子跟我對著幹!讓我丟了這麼大的醜,還叫我怎麼在人堆裏混啊!”

張青山吧嗒著煙袋,煙霧繚繞,叫他的表情看起來也有些晦澀。

“……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就去村裏問問,反正都聽到了!”

語言是一門藝術,這話古今通用,同樣的一件事情,不需要刻意顛倒黑白,隻要換個角度,避重就輕,說出來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就比如現在劉氏說的這番話,她沒有刪減,甚至都沒有添枝加葉,為自己開脫,可說出來立刻就叫自己變成了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