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安蓉有些疲憊,這樣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
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整了。被安蓉折騰了一夜的蘭芳一直沒睡。她坐在一張靠椅上,看著床上熟睡的女友。怎麼安蓉從水曲柳鄉村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就發生那麼多的事情。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昨晚,蘭芳剛把男友張洪安頓好,正要和他吻別回家,她就接到了安蓉驚恐的電話。安蓉在電話裏語無倫次,蘭芳沒等她說完就說:你等著,安蓉,我馬上來。放下電話她就拉起了張洪,一起趕到了大溪小區。
大溪小區外麵停了好些警車,警車上的警燈還在一閃一閃地亮著,小區裏像炸了鍋一樣,人們的聲音沸沸揚揚。這種場景在大溪小區是很少見的,這樣子一看就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安蓉是先報了警才給蘭芳打電話的。她如果先給蘭芳打電話,或者動靜就不會鬧得這麼大。
蘭芳和張洪還沒上樓,就看到滿臉驚懼頭發散亂的安蓉被警察帶了下來。
警察把安蓉帶回了警署,他們要給安蓉錄口供。錄完口供,安蓉才被蘭芳帶回了家,在蘭芳的家裏,安蓉還在喃喃自語:我是看到了屍體的,還有血……怎麼就沒有了呢?
蘭芳大概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警察趕到李老太的家裏,安蓉見到的李老太的屍體和血全都消失了。而且有人告訴安蓉,李老太早在三天前就因為心髒病複發去世了。
蘭芳對安蓉說:好安蓉,你今晚就在我這裏睡。我睡沙發。不要想太多了。那是你的幻覺,也許你太累了,你現在需要休息,什麼也不用去想。
安蓉痛苦地搖了搖頭:我真的看見了屍體的,還有血……怎麼就沒有了呢?
蘭芳給她倒了杯水。
安蓉喝了口水,平靜了些。
蘭芳打開了音樂,安蓉和她都喜歡的恩雅的愛爾蘭音樂。音樂是安撫靈魂的藥,安蓉在音樂聲中緩緩睡去。如果音樂能夠修複安蓉內心的傷痕,那麼安蓉會一直活在音樂中,音樂隻能讓她短暫地睡去,也許還不是音樂的作用,而是她實在太累了。
蘭芳一直看著安蓉,她對安蓉十分的憐愛,她有些後悔昨天夜裏自己和張洪先走了。蘭芳想,可憐的安蓉,她不能在大溪小區住下去了。應該讓她換個地方住了。蘭芳想給她租個離自己較近的寓所。這樣更好地相互照應。蘭芳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像個大姐姐一樣照顧好安蓉。
蘭芳今天有個采訪,她準備到報社後再給在家休息的張洪打個電話,讓他給安蓉物色一間住所,張洪在這方麵有辦法,對了,她還得給張洪寫個表揚信,說不定還能讓他立個功加級工資什麼的。
蘭芳在桌上留了一個條,背上采訪包,躡手躡腳出了門,她不願意吵醒安蓉。
從車庫開出車,蘭芳才發現今天是個陰天。天空陰沉沉的,雲密密麻麻壓迫著太陽,日光勉強地從雲層中透出那麼幾縷,蒼白而乏力。街上密密麻麻的車輛,前擁後擠,喇叭聲此起彼伏,壓得蘭芳透不過氣來。
王子洋坐在書桌旁吸煙。他拿起小鏡框,看著安蓉的照片,照片中的安蓉微笑著,寧靜祥和。王子洋眯起眼,他朝安蓉的照片輕輕地吐了口煙。昨天晚上回家後,他給安蓉打了好幾次電話,就是沒人接聽,他有些擔心,安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今天他休息,本來約好了和朋友去打高爾夫球但他改變了主意。
王子洋把煙頭摁在煙灰缸裏,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抓起了電話,安蓉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王子洋有些不安,他決定去安蓉家看看。
天氣有些悶熱,王子洋沒有穿西裝,他穿了件白襯衫,特地打上了那條紅色領帶。出門時,他把本來就發亮的皮鞋又擦了擦,他永遠保持著一副紳士的派頭,他從來沒穿過拖鞋或者涼鞋出現在公共場合。
王子洋驅車前往大溪小區。
他開的是輛黑色的桑塔納,這車是作為商人的父親送給他的,他基本上一星期回去看父親一次。王子洋也帶安蓉去見過父親。出於禮節,父親沒有對安蓉品頭論足,安蓉也說父親是個和藹可親的人。事後,父親約王子洋到他公司的辦公室長談了一次。
父親的鄭重其事讓王子洋有些吃驚。
父親從來不幹涉王子洋的私生活,但在安蓉的問題上卻有他的看法。他似乎對安蓉不太滿意。對安蓉,父親不滿意的地方主要有兩點,一是她嬌美的容貌,二是她孤兒院的出身。父親認為美貌的女人靠不住,而有不好出身的美貌女人更加靠不住,況且她還是個護士,中等的學曆讓她看上去更加的危險。王子洋對父親的看法不以為然,他沒有駁斥父親,隻是委婉禮貌地提醒父親,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他自己知道怎麼處理。父親也就沒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