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宅迷兆9(1 / 3)

在燕長鋒的想象之中,青欄鎮公安係統應該會遠比廣州市公安局更支持、配合他們對朱素一案的調查,畢竟關於朱素凶案的種種離奇事件隻限於廣州,而沒有在遙遠的清欄鎮上上演。但等他到了青欄鎮後,才發現事情遠沒有想象中的樂觀,甚至可以說是一團糟。

接待燕長鋒的,是青欄鎮派出所所長嚴誌華。在朱盛世任職青欄鎮派出所所長時,嚴誌華是他的副手,不過自朱盛世離職之後,他就扶正了所長的職位。他聽得燕長鋒提及希望他們協助調查朱素一案時,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沉吟了良久,對燕長鋒說:“可我們之前並未收到上級的任何指示……”

燕長鋒一看嚴誌華的表情,知道他根本無心配合,當下大急,說道:“嚴誌華,我們這次因為任務特殊,所以沒有走正常的程序,上報給上級領導,進行兩地的協調工作。如果嚴誌華你覺得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無法抽調警力與我們一起合力調查的話,那麼借用一下貴所存留的朱素檔案,應該不成問題吧。”

嚴誌華一聽說燕長鋒沒有取得上級的支持,眉頭頓時舒展開了,哈哈兩聲,打著官腔對燕長鋒說:“燕警官,很不好意思哪,這個檔案的管理權並不歸屬於我。如果兩位一定想看的話,那麼我需要請示一下縣公安局……”

燕長鋒注視著嚴誌華,發現他的官腔之下,竟然藏著一絲的畏懼,心頭不由地一凜,不知嚴誌華是震懾於朱素昔日作為留下的陰影呢,還是已經知曉了602凶案的凶險內幕,但可以確定的是,尋求青欄鎮派出所的合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他歎了一口氣,說:“那好吧,嚴誌華如果有什麼消息時,還請及時通知我們。”

嚴誌華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暗之色,“燕警官的意思是,你們還會在青欄鎮逗留一段時間嗎?”

燕長鋒聞言大吃一驚,他當然領會得到嚴誌華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巴不得他們立刻滾出青欄鎮。“難道朱素與青欄鎮公安係統有著什麼牽係不成?”但他臉上仍是不動聲色,“沒什麼,我們就是隨便走走。難得大老遠地過來一趟貴鎮,就當作是一次旅遊好了。”

嚴誌華欲說還休,依舊打著“哈哈”,說:“那好吧,兩位就在這裏等候上兩天,如果到時還無法取得上級許可的話,兩位要不暫時就先回廣州,不用再多等待。等我拿到了許可,就立刻差人把所有的資料複印一份,給你們寄去。”

“那就多謝嚴誌華了。”燕長鋒起身,向嚴誌華告辭。

蘇陽悶悶不樂地跟在燕長鋒的身後,說:“我擔心這樣子追查,根本查不出什麼結果。”

燕長鋒心情壓抑,問道:“為什麼呢?”

蘇陽眯起眼睛,看著小鎮街道兩排坐落著的舊式商鋪,說:“兩年前,我給鎮上的家具廠廠長——當時正是他收留我在青欄鎮打工的——打電話,他無意中說漏嘴,好像朱素以前在青欄鎮上做過些什麼事,全鎮的人都對她很忌諱。我猜想這其中的幹係肯定是與朱素她爸,也就是鎮派出所前所長朱盛世有關。你想想看,嚴誌華是朱盛世的舊手下,他既然可以接替朱盛世的職位,那麼肯定當時與朱盛世走得比較近,又怎麼可能向我們泄露任何對朱盛世不利的信息呢?更何況,說不定他都牽涉在其中呢。”

燕長鋒心頭一震,想起嚴誌華之前的畏懼之情,再聯想到老陳等一幹警察的死亡,“難道朱素要對付的是警察,不論他們是否無辜?”再看了一下旁邊的蘇陽,倒吸了一口氣,“而他之所以可以活到今天,就因為他不是警察?”他的心情越發地沉重起來,因為假如該猜想為真的話,那麼自己的命運就更加莫測了。

蘇陽則是另外一種不安心情。他隻覺得來到青欄鎮後,心情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就好像身上有著不明的瘙癢,你拚命地想撓,但卻始終撓不到癢處,於是抓破了皮膚,撓出了血,依然無濟於事,反倒令事情更糟糕。

“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呢?”蘇陽看了街道前邊的一家米粉店,對燕長鋒說:“要不先去吃點東西吧。”

燕長鋒“哦”了一聲,看了一下手表,已經中午十一點半,於是說:“好,我們先去吃飯,順便向當地居民打聽一點關於朱素的事。”

大概時間尚早,米粉店裏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顧客,隻有老板和老板娘在無聊地坐著看電視。見蘇陽和燕長鋒進來,老板娘趕緊上前殷勤地招呼他們坐下。

蘇陽和燕長鋒分別要了份桂林米粉。老板去廚房裏忙碌開了,老板娘則坐回到旁邊的桌子,繼續看起電視劇。

燕長鋒朝老板娘打了聲招呼,然後問道:“老板娘,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可以嗎?”

老板娘轉過頭,熱情洋溢地說:“我在這鎮上生活了四十多年,鎮上的幾乎每一個人我都認識,你說你想打聽誰。”

燕長鋒大喜過望,說:“那你認識朱素嗎,就是鎮上以前派出所所長朱盛世的女兒。”

老板娘登時臉色大變,慌亂地站了起來,往廚房方向走去,邊走邊說:“我不認識她,我也沒有聽過她,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還是去問別人吧。”

燕長鋒和蘇陽麵麵相覷。良久,燕長鋒苦笑著說:“看來這個案件的棘手性越來越超乎我的想象了。”

蘇陽失落地“嗨”了一聲,“你說小鎮上的人為什麼一聽到朱素的名字,就一個個惟恐避之而不及,到底朱素以前在鎮上做過什麼事呢?更奇怪的是,為什麼我以前在小鎮上生活過兩年,都從來沒有聽到什麼傳聞呢?按照常理來說,這種事,小鎮居民應該最喜歡嚼舌根才對。”

燕長鋒也麵帶愁容,“如果一味按照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我們基本上很難從鎮上人的嘴中套出什麼話來。”

老板端著兩碗米粉出來。如同老板娘一樣,他飛快地將米粉往兩人桌上一放,然後像躲避瘟神一樣地趕緊走開了。

一碗米粉,燕長鋒和蘇陽都吃得索然無味。兩人幾乎是應付任務一般地吃完米粉,燕長鋒從錢包裏掏出十塊錢,往桌上一放,與蘇陽一起走出了小店。

兩人無精打采地走在街道上。午後的陽光火辣辣地直照在街道的青石板上,明晃晃的耀得人有幾分眼花,眼前的景物也漸變得迷離。蘇陽昏昏欲睡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自他的眼前飄過,飛快地拐入旁邊的巷道中。

蘇陽的眼皮像是被人用針紮了一下,驟然清醒過來,連忙拔腿跟隨了上去,但在巷道裏拐了兩個彎之後,那個身影如同鬼魅一樣地消失了。

蘇陽像隻無頭的蒼蠅在巷道裏亂闖亂撞。燕長鋒扯住他,喝問道:“你找什麼呢?”

蘇陽眼神茫然地說:“我剛才好像看到了趙利蕊。”

燕長鋒聞言一震,揪住蘇陽衣襟急急問道:“你能確認那是趙利蕊嗎?”

蘇陽極力地在腦中將剛才所見到的身影與趙利蕊的身形相對比,但越想越覺得兩個影子變得飄忽渺茫起來,什麼都抓不住,最終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不能確定,隻能說是看著背影有點熟悉。可能是我太想見到趙利蕊,所以杯弓蛇影,看見什麼人都懷疑是她。”

燕長鋒看了蘇陽一眼,不複追問,淡淡地說:“我想你也有可能是太累的緣故。那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

青欄鎮經過幾年的發展,雖然打破了原來閉塞局麵,吸納了一定的外來人口,但多半都是固定在幾個工廠裏的打工者,極少有流動的人口,所以沒有什麼賓館,隻有兩家比較簡陋的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