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早晨,鳥語,沒有花香,隻有黑夜褪祛時留下的淚水,細細的,漂浮在空氣裏,落在塵上,包裹著大地。
天已經亮了,薄霧籠罩的小鎮清清靜靜,空曠的馬路邊上一排80年代的樓房方方正正的擺在那裏,窗子幾乎都是重新裝過鋁合金的,隻有一塊軍綠色的窗戶孤單的杵在中間,顯得有一些殘舊,窗戶上好幾處的漆都掉了,露出裏麵黃白的木頭來,特別的顯眼;窗子裏麵是一方電腦桌,深棕色看上去挺新,桌子上麵挺幹淨的,兩個音箱夾著一個顯示器,顯示器的電源燈對著床一閃一閃,就像無聲的鬧鍾;我賴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把手搭在毛毯上麵,觸摸著滑滑的溫暖。
漂泊歸來的我,美美的睡了一覺,出門在外養成早起的習慣,讓我聽到了窗外麻雀的歡樂。
撩開被子,披上睡袍,穿上拖鞋,懶懶的走到窗前,循著歡樂的聲音望去,窗外的電線上依稀有些麻雀在聊著什麼
“他回來了”
“聽說他在外麵找了個朋友”
“早就該找了……”
推開窗,冰冷的空氣提醒我拉緊睡袍,麻雀們好像害羞了,四散飛去,一絲淡淡的憂傷也跟著雀兒開始了它的旅程。
——
九月,入秋了,雖然連續的陰雨天並沒有把夏日的溫度帶走,卻也驅散了不少的燥熱,讓人感到一絲的清涼。
來Y市工作已經兩周時間了,每天來回四趟公汽雖已成了習慣,但是每晚下班回住處都要接近兩個小時的乘時間實在讓大家頭疼,為了讓大家都舒服一點,下了班能盡早趕回住處,我們決定下周開始提早下班。
這一天,一群人和以往一樣收工去坐公汽,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格老子,每天做這麼累,收這麼晚,等車要等半天,車上擠得要死,站的位置都沒有,真是惱火。”
這人是我師傅,五十奔六,走在前麵,夾著煙,狠狠的吸了一口,說話時煙氣上下飛噴,比火車噴氣好看。抱怨是他的習慣,正好給大家練練聽力。
“哎呀,這邊的工程隻有我們幾個人,每天又要按人家的時間,別人八九點才開門,我們也不能開早班,隻能下午多做一點啦,也實在是沒有辦法,還好現在上頭不追工期,下周早點收工就不會這麼擠啦,白天做的時候嗯呐就抓點緊,稍微做快一點,每天多少做點工程量出來,總是要對得起這點工錢的。”
說話的是這次的班長,四十多歲,總是喜歡講一大堆話勸人,完了又緊接著給人上個箍兒。
“嗯,要我說還是這鬼公司太小氣了,要是公司加點錢跟我續約,我的車就不賣了,每天開車上下班幾得好,放材料的地方離貨場工地那麼遠,有車拉材料也方便得多,免得你們背啦。”
這是我們的貨車司機,姓陳,也是五十出頭,八月底租車合同剛到期,小貨車賣掉了,一年合同沒賺到什麼錢,埋怨著呢,老覺得別人忽略了他的能力。
“你那破車,才一拳頭大哪個跟你續約哦。”
小安望著我笑了笑。他小我幾歲,生了個男娃兒,丟家裏老婆帶著,自己出來賺錢養老婆兒子。
我就看看,我不說話,我等車!
回家的第一趟公汽122很快就來了,今天人挺多的,裏麵黑壓壓一片全是人頭,看上去又得一頓好擠了。但是沒關係,我依然愛它,因為它把我從十裏坡送到清塘客運站,那裏有最美的邂逅在等著我。
到了清塘,他們依然在抱怨,小安仍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似笑非笑,而我卻無心關注,因為我的視線早已被一位女生牢牢的吸住了。
圓圓的臉有一點點babyfat,伴著流海藏在淡藍色的雨傘下麵;依然是淡藍色的薄莎裙剛過膝蓋,整個人兒立在一雙米黃色的高跟拖鞋上,就像雨後的空氣,很清新,能讓人閉上眼深深的呼吸!
若沒有那雙高跟鞋,她應該正好是靠在我肩上的高度。
沒敢多看她的臉,隻是故意盯著人家的鞋子——好吧,我承認,我上下打量人家了,不止一次,而且我的目光曾在她完美的小圓腿上流連,最後才落到她那雙鞋子上。真的從沒這麼調皮故意盯著MM看,但今天我這麼做了,隻是因為眼睛有一點不聽使換。
好完美的女生,像仙女,好喜歡!誰能娶到真是好福氣了!我正這麼想著,她的腳慢慢的往旁邊挪去,一小步一小步,沒有節奏,毫無規律,讓人覺得很不自然。我有點奇怪,抬起頭,她的雨傘正好在這個時候遮了下來。
糟糕,被發現了……好吧,不能再調皮了。
我回過頭,看著工友還在那裏抱怨,歎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別瞎想了,你是不會有這個福氣的,別去打擾美麗的風景!
——邂逅,總是很美,有的轉身就會忘記,有的會永遠留在我們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