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江月記得祁璟說的是三天。
她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回到侯府,等他整件事情有一個結果。不知怎麼,江月心裏那股不快,竟在等待裏,漸漸消磨沒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擔憂。
江月不是沒想過,他的隱瞞自然有他的為難。可是這一次,她沒想到祁璟是這樣孤注一擲。用一個近乎偏執的方式,不擇手段地追逐最後那個結果。
她心裏,其實有幾分感動。
自然,感動不等於原諒,隻是事已至此,江月再開口責難,唯有憑空給祁璟增加壓力,她順從地跟著他回到侯府,甚至還溫言寬慰他,“我們之間的事,等一切穩定了再說,你要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江月一直記得祁璟離開時的表情,他牽著烏雲踏雪,站在不遠處定定地望著她,像是想等她進去再離開。可是江月也舍不得挪動步子,最後無奈一笑,還是把他先催走了。
祁璟三步一回頭,這樣的踟躇是他從未有過的姿態。這短短的一天,江月見過的祁璟是最陌生的祁璟……卻也是最讓她心疼的祁璟。
江月沉沉歎氣,她大抵,真的走不了了。
若是如此,唯有盼望祁璟的設局能夠順利。
江月努力平心靜氣地等過了前兩日,第三日,祁璟與她約定,一定朝堂上傳來消息,便立時通知著人來通知她。
那一日的天霧蒙蒙的,太陽藏在濃重的雲層裏,透出灰霾的光暈。江月坐在廊下跟著羅氏學刺繡,可惜頻她頻出神,總是沒法集中精力。羅氏笑著放下手裏的針線,打趣道:“可是將軍和姑娘約了什麼?奴婢瞧姑娘總是魂不守舍的……”
江月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地一笑,卻是坦然,“他今日該給我送消息來的,這個時辰還沒來,我難免惦記。”
那日江月被薛徽帶走的事情,祁璟瞞得死,眾人隻當她是與祁璟一同出入,都沒問起來路,戍守的兵士也被祁璟徹底帶走。因為江月說,她需要信任和尊重。
羅氏又想要說什麼,忽然院門一動,是陸閱山來了。江月急急起身,原本放在膝頭的笸籮驟然墜下,七彩絲線攤了一地,卻也總算給這天地間添了些光亮的彩色。
“姑娘別急。”陸閱山氣宇軒昂,步伐沉穩,這副氣態總算叫江月心定了幾分。羅氏早就有眼色地上前幫忙收拾,江月繞開她,迎上陸閱山,“陸郎。”
她嘴角彎出一點點弧度,帶著克製而又期盼的笑意,“可是將軍托你送消息來?”
陸閱山拱拳補了一禮,繼而方點頭,“正是……將軍寫了個字條,叫屬下捎給姑娘。”
他從懷裏摸出一張紙箋,祁璟遒勁的字跡堪堪映入江月的眼簾。
隻有七個字,守得雲開見月明。
江月長出了一口氣,少頃,竟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將字箋原封不動地遞還給陸閱山,嗔道:“勞煩陸郎回去轉告將軍,我這裏還陰著天呢,他的月亮不許明。”
陸閱山不明其故,但見江月由衷的笑模樣,倒也放心。他滿口答應下來,卻又遞出了另外一樣東西,是個褐布包著的方匣子,陸閱山卻不肯說它來曆,“姑娘拿著,自己去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