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胖哥上了車，沒有把法拉利換回車載電腦，而是繼續讓他呆在手機裏，並用意識囑咐他不要說話，我是怕胖哥受刺激，接受不了電腦智能。胖哥驚羨的說，“你小子混得越來越好了，都開上法拉利了！”我邊開車邊道，“運氣好，撿了一輛。”胖哥道，“不是吧，我咋沒有這麼好的運氣？我一天到晚在城裏出生入死的淘破爛，都淘了四年了，到現在還是窮光蛋一個，整天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唉。”我問道，“你都在城裏找些啥玩意兒？”胖哥道，“生活物資唄。自從黑死病流傳開來之後，活著的人全都躲地下去了。我們缺醫少糧的，全都靠自己在城裏搜索生活物資活下來的。”我一聽來了興趣，看來胖哥能給我解答2024年不少的謎題，我說，“正好我家裏有不少吃的，我讓你解解饞，順便也聽你說道說道，這些年到底是咋回事兒了。”我把車停在樓下，悄悄把手機聯在了車載電腦上，就摟著胖哥的肩膀，往家裏走去。胖哥一路上就盯著我的雷明頓，眼都不帶眨的。我把槍扔給了他，他嗷兒一聲就接住了，用嘴親了一口，“我的親娘也，這玩意兒連警備隊都沒有！”樓梯道上的黑皮人果然長了記性，見到我們一哄而散。我拿出鑰匙開了門，讓胖哥先進。胖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一大袋零食，扔下槍就撲了上去，撕開包裝就往嘴裏吞，噎得脖子一伸一伸的。我看得又可笑又可憐，默默的遞給胖哥一瓶水，胖哥像快渴死的人一樣搶了過去，就往嘴裏灌，連灑到地上的水，都趴下去用舌頭舔了。我實在沒想到胖哥對水的執念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也可以想象到他在末世的日子裏過得是多麼的艱難困苦。我取出炊具，給胖哥煮了一大鍋方便麵，胖哥一邊吃一邊哭，“我這是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做夢都沒夢到過還能吃頓熱騰騰的麵哇！”我鼻子一酸，也陪胖哥流淚，安慰他道，“胖哥，以後有我餘濤一份吃的，絕不會少了你的！”胖哥激動的捏著我的肩膀，他的手勁真大，把我捏的生痛。胖哥說，“一輩子，兩兄弟，不為了這頓飯，就為了咱兩的情分，我盧劍以後就跟著你混了！”我聽了這不倫不類的表忠心之語，心想估計還是為了這頓飯的可能性更大吧。等胖哥吃完了方麵便，我又拿出一瓶一斤裝的二鍋頭，一袋酒鬼花生，和胖哥邊喝酒邊聊起末世的情況。胖哥一口氣吸了至少二兩酒，我趕緊讓他打住，“先吃花生，悠著點，我可不想還沒聽你說清楚這咋回事兒，你就醉倒了。酒有的是。”胖哥砸吧砸吧嘴，伸出兩根手指，我拍了一下腦袋，立即拿出煙給他點上。胖哥一口氣吸掉半支煙，緩緩的噴出煙霧，用那飽經滄桑的嗓音向我講述了一個淒慘悲愴的末世之歌。“2018年8月8日，那是個在人類曆史上將永遠被銘記的日子！”我草了一聲，罵道，“別廢話！”“尼瑪，那天晚上我正在玩英雄聯盟2，突然就斷網了！然後就感覺地震了，天上又閃電又打雷的，整的跟世界末日似的，結果第二天全城的人都從大喇叭裏得知，還真拓麻世界末日了——也不知是誰挑起了核戰爭，反正我一個平頭老百姓也不關心政治的，哪兒知道那些事兒是不？反正據說世界上所有的國家都遭到了核攻擊，90%的人都炸沒了，剩下的10%也不是什麼幸運兒，因為馬上核冬天就要來到，還得餓死90%的人。”“我就奇怪既然都遭到了核打擊，我們這地兒咋就沒事兒呢？後來又聽人說，核彈的主要攻擊對象隻是一些政治中心和軍事目標，像我們這種海邊的商業型城市可能沒什麼攻擊價值吧。我當時就覺得不靠譜，你想啊，我們這城市少說有兩千萬常駐人口吧，要是發動核戰爭，誰會不把咱放在眼裏，鐵定是用至少十顆核彈伺候著呀。反正到現在，我也沒弄清楚為啥我還活著，也許是老天覺得我上半生好吃懶做，不願讓我去地下繼續吃窮他，就接著讓我在地上受罪吧。”我問道，“那核冬天到來之後，你都是怎麼過的？”胖哥又點了一支煙道，“你別急，我慢慢說。那天晚上之後，就陸陸續續的有人從城外逃了進來，聽說周圍的許多大城市都被炸成了坑，一個活人兒都沒有，周邊的小城鎮幸存的人也遭受到嚴重的核輻射，他們開著車亂跑的，也有不少人就有運氣，看到我們這地兒居然沒遭彈，就呼朋引伴的全來了。我們這地兒人最多的時候，都快到三千萬人，比遭彈前還繁華呢！”我不由奇道，“繁華？”“嗯！那可不？人多力量大嘛。首先解決的就是飲水問題。正富本來就有淨化海水的技術，又組織了幾個頂尖的工程師，在此基礎上，增加了去輻射的部件，發明了家用海水淨化裝置，隻要灌進海水，就可以得到清潔衛生的水，但不知道為什麼，那水總有一股騷味，跟喝尿似的。”“之後沒幾個月，臨時正富又鼓搗出轉基因土豆，據說經過轉基因改良之後，可以在強輻射環境下生長，而且不需要太強的陽光，是適合末日生長的最佳食物，於是三千萬人鋪天蓋地的種土豆哇！”我問，“那得多少土豆哇？種哪地兒？”胖哥喝得有點高了，白了我一眼，“哪有地兒種哪兒唄！那玩意兒不要土不要肥的，扔哪兒長哪兒。”我道，“這麼牛掰的食物？那我咋一個都沒見到呢？”胖子道，“早就被吃光了，後來我們退到地下，全種地下去了，改天帶你去看看，老壯觀了。就是那味道忒難吃，跟啃木頭似的，還特別苦，吃一頓你就得吐，頓頓吃，頓頓吐，不管放什麼作料，多有名的廚師來做，做出來的土豆就一個味——屎！但是沒辦法呀，為了活著，大家都得吃！”我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感情你每天都是吃屎喝尿哇？”遭了胖哥一個大大的白眼。“糧食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醫療問題，中心醫院的專家們研發了醫療艙，把人泡裏邊兒，就可以清除人體內的核輻射，至少數百萬人因為這項發明活了下來，我也進去泡過，就跟泡澡一樣。”“醫療問題解決了，能源問題就來了，三千萬人，沒個電多不方便是不。不到一年，科研人員就研究出了熱核反應電池，抓幾把輻射灰，扔進塑料殼子裏就能出電。當時那個轟動哇，全城的大樓都亮了，我那破網吧還重新開業了幾個月呢！那算是這幾年來最美好的時光了。”我問，“後來呢？”胖子歎了一口氣，唏噓道，“後來嘛，出了個王八蛋！你說我們就這麼平平穩穩的過日子多好啊，畢竟十個人裏麵去了九個，留下你一個還活著，這都算中了大獎了。可有人閑著無聊非得找事兒。有個自稱為救世主的家夥，控製了臨時正富，對我們說，這個世界的毀滅是因為一台叫勾踐的電腦，它控製了核彈發射裝置，才引發了核戰爭。當時我們很傻很天真，都信以為真，滿腔熱血的想為人類複仇。我們同仇敵愾，眾誌成城，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向著勾踐的老巢——海上魔都進軍。”“那可是上千萬的軍隊哇，帶去了城市裏所有的槍支彈藥和車輛，當時要不是我一邊照顧網吧的生意，又要照顧我爸媽，也跟著去了。反正傳回來的消息一直是大勝，勾踐的基地一個一個被攻破。話說那勾踐也沒什麼像樣的部隊，就是一群輪子機器人，拿著幾把破槍，重武器都沒有。那輪子特不經操，拿著鋼棍就能撂翻一圈。”“後來大軍攻入了海上魔都，找到了勾踐的地下基地，這回是真完了，嘭！一顆核彈，整個城市變成大坑，被海水填平了，一個人也沒回來！就總指揮通過衛星發回一句話——人類萬歲！”“最可氣的是那叫救世主的傻比，當初他口口聲聲的說，勾踐沒有核彈沒有核彈，炸完之後他又說情報有誤，我懷疑他根本就是想讓軍隊去送死！”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問道，“那勾踐被消滅了？”胖子捶了一下大腿道，“哪能呢？勾踐能耐著呢！那救世主又說，那勾踐就是一段電腦程序，隻要有電腦的地方就有他的存在。可憐我的網吧，連鍵盤鼠標都給砸個稀巴爛，我去年買了個表！後來，救世主又發明了個什麼模擬艙，人呆裏麵就可以把意識轉化為數據進入電腦網絡，讓我們在網絡世界裏消滅勾踐，當時在數據中心足足造了十萬台模擬艙，一批一批的人被召去與勾踐作戰，有不少人在模擬艙裏直接就七竅流血而亡，有些人出來之後就變成了瘋子，盡管這樣，救世主還是不停的強迫人們走進模擬艙，去和虛幻的勾踐戰鬥。並給人們打氣，堅持住，勾踐快失敗了！人類必將取得最終的勝利！”我問道，“結果呢？”胖子嗤了一聲道，“結果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囉。不知是從哪一個人開始的，從模擬艙出來之後就開始發高燒，全身漸漸的變黑，後來就變成了你見過的黑皮人了。我們都把這種病叫黑死病，科學家也拿這病沒法兒，連是個啥病毒也分析不清。後來黑死病似乎不僅僅限於進過模擬艙的人，沒接觸過模擬艙，也沒接觸過感染者的正常人，也漸漸的開始感染了，怎麼隔離都無效！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變成黑皮人，卻什麼也幫不了他們！”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黑皮人是感染了黑死病之後才變成的，那爆體而亡的“我”難道真是我變的？而胖子說我被車撞死了，又怎麼會出現被黑死病感染的“我”呢？再加上現在的我，我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我了！我看胖子迷迷糊糊的樣子，把他扶到床上，自己灌了兩口酒，躺到地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