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開始顫抖，手機幾乎要滑落。他緊緊握住手機，聲音沙啞：\"蘇晴...她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抽泣聲：\"她...她在醫院。放學回家的路上，一輛車...一輛車闖紅燈...\"
林默感覺天旋地轉，他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蘇晴溫柔的笑容在他腦海中閃現，然後是刺耳的刹車聲，玻璃破碎的聲音。
\"在哪家醫院？\"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得到地址後，林默抓起外套就衝出了門。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他的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路燈投下的光影在他臉上飛快掠過，像是倒帶的電影畫麵。
他想起今天下午，蘇晴撐著淡藍色雨傘向他走來的樣子。如果當時他沒有逃跑，如果他接受了她的好意，如果他能鼓起勇氣多和她說幾句話...
\"都是我的錯...\"林默一邊跑一邊喃喃自語，淚水模糊了視線。
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林默作嘔。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急診室，看到蘇晴的父母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蘇母正在低聲啜泣，蘇父則麵色鐵青地盯著地麵。
\"叔叔阿姨...\"林默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蘇母抬起頭，紅腫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來了...\"
\"蘇晴她...她怎麼樣了？\"
蘇父突然站起來，一把揪住林默的衣領：\"你還有臉問？要不是為了追你，晴晴怎麼會...\"
\"老蘇！\"蘇母急忙拉住丈夫，\"別這樣，這不是孩子的錯。\"
林默感覺呼吸困難，不是因為衣領被揪住，而是因為內心的愧疚幾乎要將他淹沒。他閉上眼睛，等待著蘇父的拳頭落下。
但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蘇父鬆開手，頹然坐回長椅上：\"醫生說...還在搶救。腦部受到重擊，情況很不樂觀...\"
林默癱坐在地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塌。他想起那個夢境，想起鏡中無數個自己的倒影。如果他當時能勇敢一點，如果他能直麵自己的懦弱...
突然，搶救室的門開了。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走出來，麵色凝重。
\"醫生，我女兒她...\"蘇母急切地站起來。
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腦部損傷太嚴重...\"
後麵的話林默已經聽不清了。他感覺耳邊嗡嗡作響，視線開始模糊。蘇母的哭聲，蘇父的怒吼，醫生的解釋，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搶救室。沒有人攔他，也許是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太過可怕。
蘇晴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她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長發散在枕頭上，像是沉睡的天使。林默顫抖著伸出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還是溫的。
\"對不起...\"他哽咽著說，\"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勇敢一點...如果我沒有逃跑...\"
他想起蘇晴總是坐在教室前排，認真記筆記的樣子；想起她偶爾回頭對他微笑的樣子；想起她撐著淡藍色雨傘，在雨中向他走來的樣子...
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林默感覺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他最後看到的，是蘇晴床頭的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
\"不！！！\"
林默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刺得他眼睛生疼。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林默轉過頭，看到蘇晴正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本雜誌。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看起來精神不錯。
\"你...你沒死？\"林默難以置信地問。
蘇晴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說什麼呢？我隻是輕微腦震蕩，觀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倒是你，聽說你暈倒在醫院走廊，把大家都嚇壞了。\"
林默感覺大腦一片混亂。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夢？但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他心有餘悸。
\"對不起...\"他低聲說。
蘇晴放下雜誌，認真地看著他：\"為什麼要道歉？\"
\"因為...因為我總是逃避。\"林默鼓起勇氣說，\"其實我一直...一直很喜歡你。\"
蘇晴的臉紅了，但她沒有移開視線：\"我知道。\"
\"你知道？\"
\"嗯。\"蘇晴點點頭，\"我也一直在等你開口。\"
林默感覺眼眶發熱。他伸出手，輕輕握住蘇晴的手。這一次，他沒有逃跑。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林默知道，從今天起，他再也不會逃避了。那個鏡中懦弱的少年，終於找到了麵對現實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