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緩緩駛進幹休所大門,老二黃小鳴下車向哨兵解釋了一番,哨兵點頭並向車內白發蒼蒼的黃渤然立正敬禮。
黃渤然搖下車窗,隨著車行的速度慢慢看著幹休所那一幢一幢的白牆紅頂小別墅樓群從眼前掠過,情緒開始有些激動,一旁的老伴卓雨花趕緊握住黃渤然的手,輕輕的拍打著,像似安慰,又像似理解。
開車的老大黃海鳴開導老爸:“幹嘛、幹嘛,老爺子,又不是第一次來,沒那麼激動吧?”
院子裏一些正在散步和健身器上運動的老人紛紛駐足向車的方向張望。
黃渤然精神一振,像當年一樣下達了命令:“停車!”
黃海鳴趕緊靠邊停車,黃小鳴下車攙扶著老爸。
黃渤然甩掉兒子的攙扶,抖擻著精神向幾位老戰友走去。
院裏的老人顯然也看見了黃渤然。
“你好啊,副師長。”
“黃科長,還那麼精神啊。”
“曹副政委,身體還好嗎?”
寒暄中,仍然是當年的稱謂。一旁的家屬們也激動萬分的互致問候著,感慨著誰的變化大。
黃海鳴哥倆點起了煙,邊看著眼前的一切,邊環顧著已經開始破舊的幹休所。弟弟黃小鳴說:“哥,要是當年老爺子不轉業的話,是不是也住在這裏?”
哥哥黃海鳴肯定道:“那是,老爺子符合當時規定的團級、抗戰期間參加革命的條件。老早這裏挺有氣派的,不過現在看來越來越破了,還是我們現在好。”
黃小鳴不解地問哥哥:“這地方挺偏僻的,為什麼會把幹休所建在這裏?”
黃海鳴答非所問道:“幹休所的隔壁是師醫院。”
噢,明白了,原來是為了看病方便,想的真周到。
兄弟倆說話間,老爸黃渤然揮手讓他們過去,哥倆趕緊扔掉煙頭,快步向幾位老人走去。
一見麵,哥倆主動向各位老前輩問候:“沈叔叔好”、“李叔叔好。”
“好好,你們從哪個部隊回來的?”
這是部隊首長對部隊子女,尤其是男孩的慣性思維。在他們眼裏,如果部隊子女沒有當過兵,那簡直不可思議。因此,每當遇見老戰友的兒子,第一句話必然是在哪裏當兵,從哪個部隊回來的,而每當兒子們回答在哪裏當兵時,旁邊的父親總是一臉的自豪感,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真不知道如果這沒有當過兵的子女該如何麵對這些久經沙場、戎馬一生的老軍人,幸好,黃海鳴哥倆都當過兵。
黃海鳴告訴各位老前輩,他是北空的,弟弟小鳴是東海艦隊的。
話音剛落,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軍人扯著大嗓門嚷道:“好啊,老黃,你這是陸海空三軍都有了。”
在老戰友們的讚譽聲中,黃渤然一臉喜色。的確,這是他的驕傲,像他這樣的職業軍人,往往都是軍人之家,一家幾個、甚至全家都是軍人這再正常不過了,但一家擁有陸海空三軍的還真不多。黃渤然自己也沒有想到,當了一輩子陸軍,兩個兒子卻正好一個空軍、一個海軍,這是巧合,絕不是刻意要搞什麼三軍聚會,但這的確是他老黃的榮耀。因此,每每提起此事,他總是喜形於色。
黃海鳴認得這位老軍人,他是當年自己家對麵的炮團李團長,雖然歲月的痕跡印刻在他的臉上,但挺直的腰板和洪亮的嗓音彰顯著軍人的風采。
正聊著,一輛銀色轎車停靠在鳴光車後,車上下來一個人快步走到海鳴身旁一拍哥倆的肩,兩人扭頭一看,是黃海鳴的同學王笛詠。寒暄後,王笛詠拉著哥倆去他家,而老爸、老媽也分別各自要好的老戰友和好姐妹請回了家,一家四口被瓜分了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