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思考(1)(1 / 3)

關於現實主義創作現狀的思考

一現實主義創作現狀概述

近年來,應當說是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的豐收期。一些名家不約而同捧出了長篇新作,比如阿來的《空山》、賈平凹的《秦腔》等,都是用蒼涼而悲愴的生活剪影,為現代鄉土文明的悄然變化作藝術的展示;劉醒龍的《聖天門口》、畢飛宇的《平原》等,都是以現實主義的精神抒寫曆史事實,給讀者一種全新的感受;王安憶的《遍地梟雄》、曹文軒的《天瓢》、孫惠芬的《上塘書》等作品,都以不同的藝術表現方式,豐富了現實主義創作,可以說是多幅波瀾壯闊的生活畫卷,代表了近年來我國長篇小說創作的成就。既堅持現實主義,又不失自己的藝術個性,是這些小說的共性。

事實上,進入新世紀以來的近十年中,許多作家已經自覺地從事現實主義作品的創作,像陸天明的《省委書記》,獲得第六屆“茅盾文學獎”的柳建偉的《英雄時代》,張平的《國家幹部》,呂雷和趙洪的《大江沉重》,關仁山的《天高地厚》,閻連科的《滄浪之水》等名家之作,還有《花腔》《歇馬山莊》《水乳大地》《紮根》等一批青年作家的優秀之作,都是在現實社會生活的強烈感觸下寫出來的,都是以不同的藝術風格和創作個性,展示了改革時代社會生活的多元畫卷。這些作家對生活的深入思考,以及在藝術上的豐富展現,都顯示出近年來現實主義創作的提升和成熟。它們以直麵現實生活、反映社會問題、傳達群眾心聲吸引著讀者,產生了較大的社會效應,也為走向邊緣化的文學創作帶來一種氣勢、一種人氣,成為新世紀中國文壇引人注目的亮點和熱點。

應當說,多數作家、評論家對目前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狀況大體上還是比較認可的,認為這些作品越來越銳利、越來越深刻了。比如這幾年國家在反腐敗鬥爭中的力度有目共睹,當然地成為創作的基礎。現實主義創作的可貴之處,就在於把作家的人文關懷,重新投向普通群眾這個創造社會曆史的主體。為底層的百姓說話,為弱勢群體寫作,應當是現實主義作家們共同的創作目標和價值尺度;真實地表現人民大眾的生存處境和命運的沉浮,應當是他們的創作基調。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現實主義作家們在創作中加大了藝術表現力的開掘,尤其是深入人物內心世界的刻畫。張平從《天網》到《抉擇》到《十麵埋伏》到《國家幹部》,可以明顯看出作品的文學性在不斷加強;而周梅森從《人間正道》到《中國製造》到《至高利益》,在主題不斷深化的同時,人物形象的刻畫也日趨豐滿。他們是想把社會的話題轉化成文學的話題,塑造出文學的新人物。因為他們意識到,要不斷超越過去,就必須從關注問題的層麵向關注人的精神的層麵轉化,不斷提高藝術品位。陸天明的感受是:“我們創作中觸及的社會矛盾,提出的問題和思考,可以說距離生活太近了,來不得半點虛假,也來不及更多的沉澱思考,有時還要受到各種方麵的幹擾,這都容易給作品留下不少遺憾。也許就是從這個角度說,許多現實主義作品被認為‘粗糙或非文學’等。比如我在寫《蒼天在上》時,對腐敗、對貪官的認識就十分簡單,覺得他們太壞了。但幾年過來,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就不那麼簡單了,一個人、一個官員的腐敗,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問題,還有社會、家庭、體製等等許多因素,是個極其複雜的社會現象。所以到寫《大雪無痕》,我對腐敗官員的刻畫就不那麼簡單化、臉譜化了。”

從理論上理解,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的本質問題就是價值問題,並不存在一種沒有價值立場的創作活動,因為作家自身的觀念必然會貫徹到其創作的文本之中。真正意義上的現實主義的作品,從來都是執著於對人的生存的揭示與探索:一是人的生存狀態,怎樣的活法;二是人生存在的價值,即人的生命意義。二者缺失任何一麵,文學境界與審美意境都會缺失。也就是說,現實主義文學如果遠離底層人的基本生存狀態,沒有去探究人的存在價值,作品無疑就失掉了血脈。巴爾紮克、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魯迅、老舍等人之所以能一直充滿文學活力,正是來自於創作的這一可能性。在他們的作品中,我們不僅看到了凡俗生活隱藏下的悲劇,也看到了含淚微笑之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