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攀上飛簷時,第七具屍體在眾目睽睽下站了起來。許一舟劍尖抵住死者咽喉,看著那張青灰色的臉突然裂成八瓣,每片血肉都化作蠕動的赤色蓮葉。
\"退後!\"他旋身將蘇璃推出三丈,青玉劍橫劃出半輪弦月。劍氣觸到蓮葉的瞬間,整條朱雀街的地麵浮現密密麻麻的血色經絡,那些經絡裏流淌的竟是被稀釋的許家血脈。
屍體腹腔傳來嬰兒啼哭,九根銀針從蓮心激射而出。許一舟翻腕震碎銀針,卻發現每根斷針都刻著許家長房的族徽。被擊飛的針尖沒入青磚,磚縫裏立刻鑽出拇指大小的赤蓮,花蕊中坐著眉眼俱全的血色小人。
\"許公子不認得這些針法?\"蘇璃突然甩出冰鎖纏住許一舟右腕,\"青靈縣會用《九宮定魂術》的,可隻有你們許家人。\"她指尖亮起驗妖符,卻見青年腕間浮現的經絡竟與地上血線如出一轍。
許一舟冷笑一聲,左手捏碎腰間玉佩。陰陽雙魚騰空而起,在天幕投射出浩瀚星圖。當北鬥第七星對準縣衙鳴冤鼓時,鼓麵突然顯出血色蓮紋——那鼓皮分明是用人皮硝製而成。
\"蘇特使不妨看看這個。\"他揮劍劈開鼓麵,三百六十五枚帶血銅錢傾瀉而出,每枚銅錢方孔都穿著半截銀針。銅錢落地成陣,竟與許家祖祠地下埋著的鎮魂陣完全鏡像。
蘇璃的冰鎖突然繃斷,她踉蹌著扶住石獅,發現獅眼裏流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血漿。許一舟劍尖挑起銅錢,錢幣上的\"太平通寶\"四字正在蛻變成\"赤蓮永昌\"。
\"這才是真正的九宮定魂。\"他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珠在星圖指引下凝成鎖鏈,將蘇醒的七具屍傀釘在陣眼,\"有人在用逆轉的許家陣法,把鎮魂陣改成了招魂陣。\"
整座城池突然響起梵唱,卻是顛倒念誦的《往生咒》。許一舟耳膜沁出血絲,他看見每個街口都站著個穿紅肚兜的童子,它們手捧的頭顱正是前幾日失蹤的斬妖司暗樁。
\"乾坤倒轉,血蓮通天!\"許明軒的嘶吼從地底傳來。許一舟腳下的青磚轟然炸裂,滔天血浪中升起青銅祭壇,壇上懸浮的赤蓮已開八瓣,每片花瓣都映著個被鐵鏈貫穿的許家人。
許一舟瞳孔收縮——那九根鎖魂鏈的盡頭,赫然拴著父親許畏的天靈蓋。蘇璃的冰錐在觸及祭壇瞬間汽化,她終於看清壇麵銘文:以血親為祭,可喚九幽赤蓮。
\"原來第八個祭品是我。\"許一舟突然輕笑,青玉劍爆發出比月光更冷冽的寒芒。他割破掌心按在劍脊,鮮血沿著陰陽魚紋路灌滿星圖,\"但你們算漏了兩件事。\"
祭壇底部傳來碎裂聲,許家祖祠方向射來九道星輝。當第一道星光沒入許一舟眉心時,他身後浮現出高達十丈的伏妖尊者法相。赤蓮妖皇的虛影剛從第九瓣花中探出手爪,就被尊者手中的量天尺擊中命門。
\"第一,我四年前就斬斷了親緣線。\"許一舟劍光攪碎血浪,星圖籠罩整個青靈縣。
\"第二...\"他踏著倒流的血河走向祭壇核心,每一步都踏碎萬千怨魂,\"許家的周天星辰陣,從來都是雙陣同啟。\"
地底傳來赤蓮妖皇的怒吼,懸空的青銅祭壇開始龜裂。當許一舟的劍尖刺入第九片蓮瓣時,蘇璃看見他脖頸浮現的星痕,竟與斬妖司密卷記載的上古伏妖尊者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