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雙腿此生殘廢時，他沒有哭；重病不起，幾乎死去時，他沒有哭；他和福伯福嫂被兵痞搶糧時，他沒有哭，可如今，薑歇疼痛的雙眼可震驚的麵孔，卻像刀一樣，一刀一刀割在身上、心上，他那樣盼望來到榮陽，來到司馬府，就是因為，如果謙兒或者，世上也隻有這個地方可去，可容身了，若唯一可容身的地方，保護自己的地方沒有她，那麼她……
想到這裏，衛墨眼前一黑，緊抓薑歇胳膊不放的手，垂了下去。
薑歇大驚，怒極攻心，眼前也是一黑，身體滑下去，被尹叔眼疾手快接住。
尹叔轉身大喊：“扶大人回房！召醫師！快召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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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簡柳起身時，卻發現衛謙的被塌上已空無一人。簡柳四處尋找，都找不到衛謙的人，最後在臨近廚房的地方，聽見小兒的笑聲。一步踏入，就看見衛謙拿著瓢，正在瓦缸裏舀水，小兒正在炤台後添遞柴火。
“好香，思墨怎地起這麼早做吃食，可是餓極了？”簡柳笑著，準備揭開嫋嫋煙氣的鍋蓋一探究竟。
衛謙打了他手一下：“看什麼看，又不是煮給你的。”
簡柳狐疑道：“雖不是煮給我的，看一下可成？”
“不成不成，弄好了再給你看。”
兩刻鍾過後，鍋蓋一接，連孟姚都從外麵進了廚房一探究竟，隻見鍋中淡黃軟糯的粥芳香四溢，每一粒粟都熬得花兒一樣散開，濃稠適度。
“這是什麼？”孟姚用瓢舀了舀粥，裏麵還有些固態的東西。
“奧，這裏麵有生薑和蔥白，蔥白煮爛了看不見，生薑我切得是片。”見粥煮好，衛謙笑嘻嘻解釋道。
“加生薑和蔥白？這可是聞所未聞，可有什麼好處？”孟姚畢竟是開店做生意的，因此打聽得就要仔細些。
“這粥叫防風粥，冬日吃是最好不過的，主要就是防風止寒，預防寒症，強健體魄，強身堅骨，補氣益血，包治百病……咳，誇張了，總之喝了我這粥就是千好百好，待會兒我寫個方子，孟姚你拿去，算是咱麼食肆的新品。”衛謙大喇喇地說，頭上還沾著些許草灰，被簡柳細心地用手拂去了。
盛好粥後，衛謙給每人舀了一碗，自己卻向孟姚借了一個碗，用竹籃蓋好，帶了出去。
“思墨今日是怎麼了，心情很好。”孟姚吃了一碗粥，隻覺渾身暖和，對衛謙給的這個粥的配方，更是歡喜。
小兒接口道：“是呢，思墨哥哥很早就起來了，說是要準備吃食。”
隻有簡柳不置可否，衛謙有心事，若是他看不出來，便白相處這兩年了。衛謙隻是看似心情很好，實則心緒混亂，否則，也不會在盛粥時，往外灑了那麼多。
衛謙，榮陽，到底有誰，能讓你關心則亂若此。
榮陽城北，司馬府，偏門。
吭吭吭——
衛謙敲了兩下門。
吭吭吭——
“誰？”開門的小哥狐疑地打量衛謙，之間衛謙青衣皂帶大氅，看起來是個讀書人，語氣也頗為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