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娘坐在廳中冷冷的看著菅菅,菅菅小臉兒通紅的囁喏著,想撒嬌求饒又實在開不了這個口,長長的睫毛亂顫著,暗中一下一下的咬著銀牙,肚子裏嘀嘀咕咕的罵著和尚。
菅菅雖然不是冠娘親生,也是她看著養大,自小菅菅做事情隻憑兩個字:好玩兒。平時看待事情隻有兩麵:這個好玩,那個不好玩兒。
喔,不對,韌針說她是:這個好玩,那個也好玩兒!
這樣的性子,雖然招人喜愛。菅家上下,男女老幼,尊者仆人,貓貓狗狗,沒有一個不寵她愛她的。但是菅家畢竟不是普通人家。
無憂無慮的菅菅,天真無邪的菅菅,單純至極的菅菅,有點小傲嬌小任性小脾氣的菅菅,如果不能嚴加管教,隻怕天都能捅下來。
但是為什麼一想到要對菅菅嚴加管教,冠娘就太陽穴直跳,額頭隱隱作痛呢?
這個大宅子裏偶爾會刮什麼風冠娘是知道的,雖然該整肅的整肅了,但是留在孩子的心裏的念頭,冠娘拿不走,也糾正不了。菅菅不如韌針對她親熱,她自然就無法對菅菅,像對韌針般親熱自然。
竟然嬌慣的菅菅敢如此行事了嗎?
冠娘一想到這裏,麵色更加冷了。她慢慢的低下頭,沉沉的看著菅菅,語氣從未有過的嚴厲,怒斥道:“菅菅,我問你,你如此節外生枝對我冠娘的客人倍加刁難,私自扣留冠服,置我冠娘的名聲於不顧。一個姑娘家又竟敢如此故作姿態,賣弄才學引人矚目,不端不正,置菅家的名聲於不顧。枉費我含辛茹苦的教導你。不知道這些年你都讀了什麼書,明了什麼理?我竟然驕縱的得你整日這不服那不忿嗎?真是好一個嬌嬌小姐!你自己去嫘祖廟裏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吃飯,不許喝水。認真的禮拜嫘祖,直到你能明白自己哪裏錯了。一天不明白你就跪一天,兩天不明白你就跪兩天,一輩子不明白你就跪死在嫘祖麵前吧!”
菅菅不敢看冠娘,聽她罵自己罵的如此嚴重,心裏一下子就大江決堤似的難過起來。菅菅緊咬雙唇,眼圈通紅,極力忍著不哭出來,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置名聲不顧,這可讓菅菅怎麼受的了?等冠娘話一落音,她緊咬著嘴唇蹭的一聲就直奔嫘祖廟去,然後倔強的直挺挺的跪下,氣聲哽咽,淚珠兒亂流。
菅家上下大小見了,鴉雀無聲的都退避了一下。
韌針目送菅菅跑出去,低下頭嘟起嘴,悶悶的不怎麼樂意。
冠娘喊韌針過來,坐在自己下首,看著韌針說:“你這覺得我罰她重了?還是做的不對?”
韌針悶悶的說:“姨娘隻罰菅菅,不罰我嗎?”
冠娘微笑道:“你有什麼可罰的?說說看?”
韌針說:“我和菅菅一起犯錯,怎麼隻能罰她不能罰我?雖然是菅菅的主意,可我也是個幫凶呀?昨天我和菅菅一同去,本來見她胡鬧該勸著,可是我不但沒有勸,還大大的幫了菅菅一把,姨娘可別忘了,煙鎖池塘柳可是我留下的。”
冠娘點點頭,歎一聲氣,笑著說:“你不是這般胡鬧的孩子,如果要罰,我是不是該罰你聰明絕頂?現在你還不肯告訴姨娘實話嗎?”
韌針不好意思的笑笑:“原來姨娘也都想到了,嗯,昨天事出突然,我本來相勸菅菅,隻是忽然覺得,這未嚐不是好事,不是契機,雖然姨娘你名氣很大,可是冠署並沒有,所以就想了個讓冠署顯於人前的辦法。姨娘你不生我的氣吧?”
冠娘輕輕拉住韌針的手說:“不僅不生氣,我很欣慰,我的韌針果然不是普通女子。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至於菅菅,如果沒有她,也不至於有這樣好的契機,姨娘也沒有去生菅菅的氣。”
韌針開心的說:“原來姨娘沒有生這件事情的氣呀?姨娘既然不生氣,就不要這樣懲罰菅菅了好不好?反正她也不會去想姨娘你說什麼的,她隻會生氣,惱一陣子,放出來一有點好玩兒的事情,就忘了怎樣挨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