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子才剛邁出，手便一把拉住。與我預想中的一模一樣，我狠狠心，順著他的力道轉身，順手一巴掌正好幗在他臉上，清脆的聲響重重的敲擊在我心上，一抽一抽的疼。
趁著他鬆手的空當，我轉身便走，毫不留戀，隻是有什麼似乎隨著漫天的柳絮散了一地。本就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再見麵？當初他欠我一命，今日又救我一命，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誰也不再欠誰的。這樣，再好不過！
星星點點的燈火，還有兩岸的楊柳，隨著我的腳步離我越來越遠。離我更遠的，卻是那個被我拋在身後的人。我想，或許這才是我們此生的最後一次相見吧！
直到離開了他的視線，我的腿立時軟了。靠著路邊的矮牆頓坐在地上，憋了一晚上的淚水總算是決堤了。我明明是那樣的想他，可真的見到他的時候，我居然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怕，我怕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會在他麵前土崩瓦解，我更怕我還留戀他懷抱的溫暖。
我回去的時候言真已經等在家了。默默的伺候我洗好澡，更好衣。一晚上半句話也沒說。我因為心裏有事，也沒太在意。隻是到了該睡的時候，她卻並未退下，反而拔下頭上的銀簪將那燭火挑的更亮些。我這才瞧出她的不對勁來，淡道：“有什麼話你說就是了，現在這兒又沒外人！”
她點頭，就著床沿坐下，悶聲道：“今兒個我瞧見納蘭公子了。”
我愣了愣，點頭道：“我也瞧見了！”
“他還托我給你帶句話……”
“不用！”我將她話打斷：“你不用和我說，隨他去就是了，你隻當沒聽過他的話，我也不想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很晚了，你睡去吧！”
吹熄了燈，我卻是睜著眼睛到天明。看得出來言真也並未睡好，眼底下有淡淡的烏青。我照常吃飯喝茶，隻是拿在手上的書，卻是半個字都沒看進去。
我轉頭問推門進來為我添茶的若影：“怎麼這一上午都沒瞧見言真？她上哪兒去了？”
“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沒說要去哪兒！不過……”她瞧了眼門外嘻嘻笑道：“眼瞧著就要下雨了，姐姐今日這雨，隻怕是淋定了！”我扔下手中的書，抬眼望著窗外。大雨好似瓢潑一般的從天而下，還伴隨著滾滾雷聲，仿佛永遠下不完一般。他怎麼就那麼傻？我閉眼，有淚順著臉頰流下。又是一聲驚雷，帶著閃電在頭頂上炸開……隱忍了許久的心仿佛一下子被這雷聲給劈開了，管他什麼世俗也好，命運也好，此刻，我隻想見到他，跟他在一起。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提起裙子便衝出屋外。跑出老遠了還聽言真在外麵衝我叫：“小姐，傘……”
遠遠地，納蘭果然還在河邊，滿天的雨水澆的人睜不開眼睛，他手中卻還拿著根笛子，反反複複的吹著那首鳳求凰。
我撲過去，狠狠地抱住他，這一刻，仿佛天地間隻剩下我們倆。他僵在那裏，過了許久，伸出的臂彎才一點一點收緊，緩緩在我耳邊說出一句：“林惜，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