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衝及

十分高興地讀到老友徐則浩同誌的新著:《從俘虜到戰友——記八路軍、新四軍的敵軍工作》。

瓦解敵軍,曆來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軍隊的政治工作重要原則之一。但要在反抗日本侵略的戰爭中做好這項工作,它的難度遠遠超出人們通常所能想象的程度。盡管日本士兵大多來自勞動者,本人也是侵華戰爭的受害者,可是,有別於以往的國內戰爭,它是發生在兩個不同民族之間的戰爭,民族感情是個不可忽視的因素;日本軍國主義者又長期在軍隊中灌輸“武士道”精神,抹殺他們發動侵略戰爭的非正義性,仿佛隻要“為國捐軀”便是無上光榮,而放下武器(更不用說掉轉槍口)卻是奇恥大辱;再加上語言等種種困難,使這項工作愈加難上加難。

我讀過一本《朝日新聞》來信彙h編的《戰爭:日本人記憶中的二戰》。這本書的編者法蘭克·吉伯尼在談到被俘日本士兵的艱難處境後寫道:“在大多數情況下,中共對待俘虜相當寬大,隻是一個勁地讓他們接受教育。”當事人的來信也充分說明這個事實。

八路軍、新四軍的敵軍工作是很有成效的,它使不少日本士兵實現了“從俘虜到戰友”的轉變;他們不是個別地而是成批地重上戰場同八路軍、新四軍並肩作戰,在戰後又回國成為中日兩國人民友好事業的積極推進者。

這確實能使沒有經曆過這場事變的年輕人感到驚訝:看起來似乎難以想象的事情怎麼竟能成為事實;也會使他們接觸到這個問題時產生一種懸念,想進一步了解它是怎樣做到的。

徐則浩同誌這部新著正是力圖回答這個問題。我一直知道他近年來在王稼祥研究上作出了突出貢獻,沒有想到他在年過七十以後又寫出這樣一部專著。粗粗讀了本書後才知道:他這位有心人用二十多年的時間搜集和積累資料,以深厚的史學功力,將紛繁而分散的原始資料進行細心的梳理和分析,盡可能用可靠的事實來說話,對這個十分重要而過去卻缺少認真研究的問題作出了係統的明白的說明。

安徽人民出版社要我為這本書寫幾句話。以上這些,隻能說是自己讀後的一些粗淺感受,也多少是表示對這本著作出版的祝賀之意。

2004年6月16日